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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卿被他压得浑身腿脚发麻,索性也躺着不动,郁闷地说:&ldo;是啊,我爸说我当时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瞳孔都扩散了。命都能留下就不错了,至于失忆吗,&rdo;他满不在乎地说,&ldo;有利也有弊,比方说什么分手了还要死缠烂打的前男友忘记也好。&rdo;
&ldo;你爸?&rdo;萧七诧异地支起胳膊看他,&ldo;还有,关小卿!这么明显的冷嘲热讽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rdo;
关卿小小地朝上翻了个白眼:&ldo;说到我爸,他和我妈当时急得头发白了一半。他两对你一直都挺抱歉的,认为你是为了救我才死的。&rdo;
萧七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才说:&ldo;你没事就好。&rdo;
单人床不大,关卿胳膊稍一动就能捅到他:&ldo;你给我说说当年我们两的事呗?&rdo;
萧七枕着自己的双臂,望着天花板,神色有一瞬间的迷茫,过了很久他说:&ldo;当年,是你追的我。唉,追得呀,满校皆知。我看你追得实在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一时心软就同意和你在一起了。&rdo;
关卿:&ldo;???&rdo;
两人视线冲撞在一起,几秒后萧七退让了:&ldo;好把,我承认是我先看上的你。总之,费了功夫把你追到手了。不,应该说费了很大功夫。你这个人看着没脑子,心眼比针眼还小,人又傲娇得很,难搞得不行。我给你打了半年的饭和开水,把你们寝室的全都贿赂了一遍,才把你泡到手。泡到手后还不安生,今天这个小学妹送情书,明天那个小学弟请吃饭,我每天都感觉自己头顶一片阴山大草原,草原上无数草泥马奔跑而过。&rdo;
关卿漠然地爬起来,被萧七一把扣住脚踝:&ldo;我还没说完我们的恋爱史呢。&rdo;
关卿愤怒地蹬脚:&ldo;你和你的阴山大草原去过吧!我拒绝听这种带有你个人极端偏见的抹黑史!&rdo;
萧七说:&ldo;好吧,关小卿。我真正想说的是,我挺想你的。&rdo;
关卿不动了,他板着脸一言不发地躺了回去。
萧七笑了下,在关卿后颈轻轻捏了捏:&ldo;睡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呢。&rdo;
他捏得的力度轻重适当,关卿意识随着他的动作沉沉浮浮。床头的线香无声燃烧,香气混合着萧七发梢的洗发水味,形成一种很独特的味道,让关卿觉得熟悉而安心。
……
咔哒,时针走过零点零一分,关卿弯腰将落地座钟的指针往回拨了一分,才满意地擦去手指上的油渍。
给时钟上好了油,路过一面一人高的落地古镜,走到一张宽大的工作台前。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大小的复杂零件,在烛火的照耀下,它们泛着明暗不一的冷光。他的手指在数以千计的零件中一一划过,最终定格在一块柔软的皮料中。他拾起皮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着烛光端详半天,微微笑了起来。
关卿转身走向隐没在黑暗中的一把椅子,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椅中,对面的镜子仅照出他过分瘦弱的下半身。他将皮料展示给那个人,温柔地说:&ldo;喜欢吗?&rdo;
那个人沉默不语,关卿蹙起眉头,自言自语:&ldo;不喜欢吗?才剥下的新鲜皮肤,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呢。&rdo;
安静而黑暗的空间响起极轻微的一声,像钟表里齿轮的转动声,又像骨骼间的摩擦声。
那个人缓缓抬起了头,一双黑得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睛,近在咫尺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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