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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奇妙得就像上帝的安排（第1页）

每天晚上八点，杰弗雷就和艾莫斯隔着ipad天马行空的讨论各种问题，从宇宙的起源到生命的起源，但讨论更多的是生命方面，从单个细胞到人类的永生。话题都是艾莫斯先发出来的。每次，开启视频聊天时，杰弗雷是一脸茫然。在整个讨论过程中，杰弗雷更多的只是听，听艾莫斯滔滔不绝，等艾莫斯滔滔不绝完了，他再提出问题，说出自己的观点，然后又是半小时的讨论。但永远都是以艾莫斯的结论结束整个话题。就像经过一场辩论，艾莫斯永远是对的那个，那闪烁光芒的眼睛，就像在宣布“我说的就是真理，我说的就是权威，我永远是对的，讨论到此结束。”

“还有十分钟才到九点。”艾莫斯说。

“我们可以提前说明天见。”杰弗雷已经招起了手。他真的是想下线了。

“科学家们工作时，可不会这么随便。”艾莫斯认真地说。

“难道科学家不会提前结束工作，离开实验室吗？”

“对真理的探索是永远止境的，哪有提前结束工作一说？”

“那接下来聊什么？”杰弗雷问。

“显然，剩下的时间不够了。”艾莫斯说。

“那我们就看书？”杰弗雷说。

“好的。”

空气安静了，只剩下两人翻动书页的声音，直到闹铃从视频里响了起来。艾莫斯设定了闹钟，他们会在闹铃响起后不久结束话题。今天是第一次，话题提前结束了。

“再见。”杰弗雷说。

“再见。”艾莫斯话音一落，就关上了视频。他总是先关上视频，好像比杰弗雷更迫不及待下线似的。可明明每天八点到九点的视频讨论是他死皮赖脸要开的。

这个小小的干净利落的动作，总让杰弗雷在这一时刻感到不快。无论之前聊得多开心，这一刻都化为乌有，然后“远离艾莫斯”的念头又在脑中徘徊。这时候，他总会想起酷酷的莫尔叔叔给他买的炸鸡腿和可乐，不免有种吃人嘴软的心态。

那天艾莫斯在跟他讨论完了宇宙起源后，就回家了。他说他下午还有家教课。他说他不喜欢那个课，因为蠢极了。他好奇地问是什么课。艾莫斯好像没听到他的问题，径直踏出了门。

他站在门口，看着莫尔叔叔先于艾莫斯两步，拉开后车门，让艾莫斯一走到宝马前就钻了进去，没有停顿，动作行云流水，就像电视剧和电影里所展示的上流人士的生活一样，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他们都不会自己开车门，而是由专人为其打开。好像自己伸手开了车门，是一件让人耻笑的事。

人是多么奇怪，既追求平等，又想被特殊对待。当时，他如此想。这时，艾莫斯扭过头来，隔着车窗，朝他招手，脸上似乎还露出了笑容。他也向艾莫斯招手，目送着宝马车消失在社区大道前方的拐角处。

他回到房间，看着书桌上还未开封的炸鸡腿和可乐，当下就作出了一个决定。于是，中午的时候，他把炸鸡腿放进微波炉加了热。然后坐在沙发里，一边吃着炸鸡腿一边喝着可乐，看着最喜欢的一档科学节目。

爸爸妈妈晚上回来，发现他们为杰弗雷准备的饭菜还剩很多，便问他是不是还没吃晚餐。杰弗雷把同学突然来访的事告诉了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惊讶极了，毕竟他们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坐着豪车，还带着保镖的小孩。

“你那同学叫什么？”妈妈问。

“艾莫斯·法恩。”杰弗雷说。

“你怎么跟他交上朋友的？”妈妈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就这么交上的。”杰弗雷又看爸爸，见爸爸也很高兴，便吐了口气说，“好像大家都喜欢跟富人做朋友啊。这就是你们一定要让我进精英学校的原因吗？”

爸爸妈妈立即摆出了严肃的脸孔，不约而同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是为了让他在最好的环境里成长。

杰弗雷背过身去，吐了吐舌头。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大人的虚伪。虚伪的不是爸爸妈妈刚才的话，而是他们明明想要攀结富人，却要一本正经的教育自己。

星期一到学校，下了校车后，杰弗雷在教学大楼门口碰到了艾莫斯，他正要举手向艾莫斯打招呼时，突然看到马库斯了，便不由把手缩了回来。艾莫斯像没看到他似的，带着云淡风轻的表情进了教学大楼。

忽然，一个“嗨”，吓了他一跳，他回头见是提娅。提娅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诡异。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们周六干了什么。

“有什么事吗？”他问，心噗噗直跳。

“不能跟你打招呼吗？”提娅说。

“我以为你找我有什么事。那早上好。”杰弗雷有些窘迫地说。

然后，她和提娅进了教学大楼，一路沉默地进了教室。一整天下来，没有人拿周六的事嘲笑他，这让他松了口气，也让他对提娅有了好感。原来提娅并不是那种会把家里的事拿出来到处说的女孩。而艾莫斯杀了她的宠物兔的事，显然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所以她才把这事件，把家丑弄得全校同学都知道了。

下午的自由活动，他照常和马库斯、约翰逊等人去抢篮球室，今天运气又没有光顾他们，篮球室全被高年级男生占了。

约翰逊和马库斯等人照常坐在看台上看高年级男生打球，杰弗雷看了一会，感觉无聊，便离开了。他百无聊赖在校园里走，跟上次一样，足球又滚到他的脚边，这一次他没有踢球，而是朝操场看去，见一群一年级的小男生们如欢乐的小鸟，快乐的兔子跑过来，其中就有小小法恩。

小小法恩跑在最前面。

“诶，又是你？”小小法恩在他面前站住了，抬起小老袋，棕褐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嗯，又是我。”杰弗雷不暇思索地脱口而出，“奇妙得就像上帝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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