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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翅膀 06 04（第1页）

就看着那翅膀在水面扩张、扩张，荡漾、化开，然后散去。

１沉底

好静，好暖。不愿睁开眼，就像在母亲腹中的胎儿，我抱紧双膝，沉入浅蓝色的池水，任由身体缓缓打转，任由肌肤被挤压。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感到安全。

五分钟了吧？不！我不应该还在计算，我要忘记时间，忘记过去的自己，清洗被不快污染的脑袋！

水底是另一个世界，是属于我的世界。隔绝水面的嘈杂声音，隔开人们奸诈的面孔，只有我的宁谧。听着跟水擦过而融合的心跳声，我差点认定自己是水的一部分。直至生理告诉我，快透不过气，求生意志渐渐萌生，我的意识才回复过来。现实的无情，如光射穿池水，一一渗进脑海。

“上届冠军，今届竟然三甲不入，成绩更每每倒退，真是糟透了……”

够了……

“肯定是偷懒欠练习吧！要不就是上届出战的不是她本人……”

不是……

“难不成让赛了？被收买？……为什么要这样做？出卖自己的名誉……”

不是！不是！

好痛……没有人知道，当然不会有人知道，就算是教练！我下意识捏住右边肩膀，心更痛了，痛得不想活下去，不想记得呼吸。或许就这样沉下去，就不会懂得痛了。

有点麻痹，有点晕眩……我竟然觉得这窒息感并不如别人说的辛苦，更可怕的是，我有享受的雅致。

“隆！”

声响带动微波，震荡着我的肌肤。我没来得及睁眼，就感到有两只大手挽起我的两边臂膀，奋力地要把我扯上水面。死亡的味道就在泡沫与水花之间冲散了。

“咳咳！咳咳！”我返回现实的第一件事是狂咳，手在胡乱挥舞，双脚直踢水。

“没事就好了！干嘛这么不小心？我送你上岸吧，来……”是男子的声音，说着他手伸过来要勾住我的脖子，我一下子拍开它，动作大得水花四溅。然而他的震惊比水花还要大。

“我自己行了。”我不客气地说，别想占我的便宜！

“别开玩笑了！”男子湿漉漉的面上一脸愕然，眼神疑惑：”阿湘，你不是怕水吗？怎能……”

“哼！”狠狠瞪他一眼，我转身游开，到了池边乘水一蹬，翻身上岸，头也没回半度：”我不是你的阿湘！我是洪漓！请别搞错！”

这世上跟我最亲的人是我妹妹，但却同是我最恨的人。

２排斥

又是雨季，最叫人不安的时份。我无奈地倚在门框上，呆望眼前下个没停的雨。这场雨下得特别猛，好象要把三年的雨一次过下完似的。看不见雨的尽头，视线倏地扭曲，一股寒凉叫我晃动，灰色的彷徨向我袭来。我用深呼吸抚平胸口的翳闷，双臂环抱自己，好稳住狂飙的心跳。

是什么叫我如此害怕水？任何水都使我莫名打颤，不论雨水海洋湖泊河川泳池水塘，除了梳洗饮用的水，我才会毫无顾虑地触碰。但奇怪的是，还有令我憧憬不已的水……一瓣水的翅膀。

仿佛是梦中一吻般，看见水翅膀的瞬间，是难以忘记的美丽感觉，使快消失的心跳都被唤召：起伏有致的柔滑质感，反射着片片鳞光，点缀视野，然后水羽飘脱开去，一片一片的，再一环一环的，如涟漪般扩散，光波随着抑扬、随着渐减……这一切朦胧地存在着，于某个迷离遥远的地方。

有畏水症的我竟然对这水翅膀赞叹不绝，太矛盾了吧？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纯粹是感觉吗？好像又不是。总之我对记忆中的这片美不胜收的翅膀，就是有一种无比的期盼，好想再见到它。

“阿……湘？”身后传来阿洛的声音，我转身，却迎上一副疑惑的面容。

“干嘛这个样子？”他在我面上搜索什么似的，眼光直向我上下左右扫描：“我又不是去整容了，更不是很久没见，搞什么鬼啊你？”

“没什么。”他抓抓头，收起审慎的目光：“没听你说过有姊妹的。”

“……”我被这句话突袭，来不及反应，五秒后才明白他刚才的举动。

“还要是孪生的。”他有点责怪的一瞥跟我歉疚的眼光对上，立时又转过脸，盯着自己的鞋尖。

“因为我们都不太喜欢对方。”我浅笑一下，淡淡的说：“不知道为什么。”

“竟然两年大学生活中，一次也没有碰上过你的姊妹，更没有你们一起的影子。”

“是巧合中的巧合！我和她，除了样子一模一样，其它都可说是天壤之别，你不会找到我跟她有一毫米的相似。我们有着不同的生活喜好，住的不同，念的科系当然不同，校园这么大，海洋公园都有两个山，遇不上也不算出奇吧。”简直就是彼此当作对方不存在，然而我心并没有一丝恨意：“我已经适应没有姐姐的生活。”

“嗯。”他嗯了一声示意明白，接着一阵沉默夹于我俩之间。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我和姐姐之间相同的地方。唔，也许只有血脉DNA这个事实符合“相同”的条件吧。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有个孪生姐姐？是怎么遇上的？为何会遇上？还是有意的……不会不会，别乱想。纵有诸多疑问，我却没开口，没有那个必要吧。

“这埸雨怎么没完没了？想淹死人吗？”他有意无意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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