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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英半空中回头一笑:“嫂子莫怕,看我赶这些不开眼的东西下江喂王八。”身子带在铁链上,轻如一片羽毛,他还摆一个姿势,叫龙玉凤又是好笑,又是担心。
“狗贼飞过来了,放箭。”盐帮众人百箭齐发,楚天英一掌拍出,潜劲如山,将射来的劲箭尽皆拍得倒飞回去,便这眨眼的功夫,铁锚已带着万钧巨力,猛击在金板牙船头,砰然巨震中,木屑纷飞,金板牙大船的船头给击得稀碎,江水立时倒灌进去,大船猛然一顿,包括金板牙在内,船上汉子大半栽进了江里。
铁锚撞上船头时,楚天英凌空跨步,带着铁链横飞出去,直向赤火船头上撞过去。
赤火在江湖上打滚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楚天英如此武功,竟可以一只数百斤的铁锚为武器,连人带锚飞越数十丈江面攻上船来。但他生性坚韧,明知面对楚天英如此鬼魅般的身手,绝不可能有半丝胜算,仍是一咬牙,拔出剑来,抖出十余个剑花,迎头疾刺。
楚天英冷哼一声:“这等剑术,也敢出来献丑。”屈指一弹,正中剑尖,潜劲如山,赤火如遭雷击,身子一震,长剑脱手飞出,大半个身子瞬间麻木不仁。
方自大惊失色,楚天英已疾撞上来,就这么把他撞得飞起来,跌落江中。赤火在半空中欲哭无泪,他在盐帮中,是仅次于帮主的好手,平生也颇为自负,然而在楚天英面前,却恍似一个纸扎的草人,完全不堪一击。
楚天英上船,喝一声:“都给我下江捉王八去。”身子一晃,船上数十条大汉连他人影也没看清,便全给打落江中。
楚天英大喝一声,手一挥,铁锚飞回,连人带锚,击向旁边一条大船,大船洞穿,如此依样葫芦,眨眼之间,盐帮大大小小数十条船给他尽皆打得稀烂,江水一冲,纷纷解体,盐帮帮众尽皆落水。
击破最后一条船,楚天英大是得意,仰天长笑,笑声中,手一挥,铁锚回飞向客船,这时他不再抓着铁链,而是在铁锚飞出的瞬间,闪电般跃起,站在了锚头上,凌空飞渡,更将双手反背在背后,摆足了姿势,到客船上方,身子一沉,铁锚轻轻落下。
他大展神威,显示的武功几乎不是人所能练出来的,龙玉凤又惊又喜,看着他,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在心中低叫:“婆婆,你看到了小英了没有。”
船老大一双眼睛鼓得差点掉到了眼眶外面,颤声道:“楚……楚公子,你……你不是人。”霍地搂头就拜:“你是神仙,你一定是神仙。”
他拜,船上众伙计行旅也纷纷拜倒,齐呼神仙。
楚天英心中大是得意,手一托:“起来罢。”
船老大只觉一股力道托着自己身子,便如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直托出来,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楚天英这一战痛快之极,但事后与龙玉凤说起,却是心中沉重,盐帮上下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仇恨,只能用不共戴天四个字来形容,惹得盐帮如此痛恨,楚天雄做下的事,只怕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而若真象船老大所说,楚天雄是先与解武结拜,然后再出卖解武和盐帮,还亲手杀了解武,那不仅仅是不够光明正大,而简直是卑鄙无耻。
两人商议半天,都有些吃不住,两人都绝不信楚天雄是那种卑鄙小人,然而盐帮表现出来的那种仇恨,又决假不了。
龙玉凤沉呤道:“也许这中间另有曲折,或许是盐帮误会了大哥也不一定。”
楚天英道:“一定是这样,不行,不能让这些人误会我大哥,损了他的名声,我得把这件事查清楚,嫂子,我们索性上盐帮老巢里去,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见识了楚天英惊神泣鬼的身手,龙玉凤知道,无论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剑林,都可去得,而且也确实关心楚天雄的所作所为,点头同意。
盐帮总堂在青木关,两人在江北岸下了船,改走陆路。
龙玉凤道:“若这么明打明去问,只怕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我们乔装改扮,这样容易查出真像。”
楚天英爱的就是新奇,连声叫好,龙玉凤改换了男装,再把雪玉般的一张脸染得黄了,自信若不知根底,盐帮上下绝认她不出,而楚天英顽皮,去弄了一把白胡子来,扮成一个老头子,把包袱缚在背上,装成个驼背,惊神弓则用一个烂琴盒装了,一步三哈腰,滑稽透顶,龙玉凤若非心情沉重,实在要笑得肚子疼。
两人行了一日,离青木关已然不远,这夜在一个小镇上歇了,睡到半夜,楚天英耳中隐隐听到哭泣之声,他天生好管闲事,立时睡不住了,爬起来,问店小二,店小二长叹一声,说道:“说来也是凄惨,两个月前,盐帮的人想造反,却给官府事先侦知了,调集大军清剿,杀了个血流成河,死的人多了,官家不耐烦埋,便把尸体拖到镇外的鳄鱼湖里,拿来喂鳄鱼,这哭的便是盐帮死去的人的亲属,亲人死了,连尸骨也捞不回来一块,心中苦楚,白天又怕官家捉拿,只趁夜里到湖边哭奠。”
楚天英听了惊心动魄,这时龙玉凤也起来了,两人同一心思,问了路径,一齐出店来,赶到镇后鳄鱼湖边,远远的便见火光一片,哭声不绝,越近,哭声便越凄侧,两人到湖边一个小山上,放眼望去,只见环湖里余,挤满了烧纸哭奠的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火光明灭中,个个凄然欲绝,若是一两个人这么痛哭,只会让人觉得心中凄惨,而这么我人一起哭,便不免让人看了心中发寒,尤其想到可能牵涉到楚天雄,两人更觉一阵阵发虚。
不是楚天英两个对楚天雄的信任有了动摇,两人始终不信会是楚天雄害了这些人,但心中的凄然油然而生,却是抑制不住。
龙玉凤脚跟发软,不敢再看,楚天英本有心下去打探一番,却怕看那种凄惨的场面,只得打消念头。他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见人家的伤心事,几张泪脸一哭,他铁打的骨头立即就软得象面筋,而且他更怕这些人当着他面骂起他大哥来,那时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转身回镇,走到半途,远远的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救命,救命啊。”
叫声自左首山脚下传来,楚天英叫声:“快去。”当先奔去。龙玉凤自服了九叶灵芝后,自觉神清气爽,刀法上还不觉得怎么样,轻身功夫却是大有长进,只不过与楚天英那如鬼似魅的身法比起来,仍是差得太远,楚天英的声音还在耳边,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楚天英心切救人,两个晃身便到了山脚下,但见傍山一座宅子,大门洞开,里面黑黝黝的,无有半点灯光,但他内功有成,视黑夜有若白昼,院中情况尽收眼底,但见院角伏了一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廊下花窗打塌了一角,便在这时,屋中深处,又传来一声微弱的救命声,正是先前那女子的声音,显然正受残害。
楚天英心切救人,再则他也从不知一个怕字是怎么写的,更无半分迟疑,循声急进,过客厅,从侧门穿进,连过数间屋子,却并不见那女子,这屋子构筑古怪,屋屋相连,每间屋子都是四扇门,推任何一扇门,进去的都是同样的一间屋子,同样大小,同样四扇门,楚天英性子急,身法又快,一路不停,瞬时间连过了百十间屋子,那些屋子却仿似无穷无尽。他焦燥起来,加速飞奔,又不知过了几百间屋子,却仍不见出路。
“这屋子有鬼。”他霍地立定,张目四顾。
“恶鬼临门,无常索命。”蓦地里阴笑声起,左首门后现出一个鬼怪。这鬼怪做无常鬼的打扮,头上一顶尖帽子,拖着尺长的舌头,手中执了一根哭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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