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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从月色昏沉至日上三竿,阿洛亚足足睡了十一个小时。初醒时他尚在放空,直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闯入鼻腔,才让他真正清醒。这种有些作呕的刺激令他空空如也的胃部也痉挛起来,带着一点疼痛催促阿洛亚快去进食。
这里位于洞穴最深处,已到了老巢的地步,周边灰暗,仅有洞口出折射进的一点亮光。前方是大瘫骨骼,上面亳无肉丝残存,光滑得透出浓浓的阴森冷光;左右两侧皆是藤蔓,见阿洛亚醒来,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无害的爬山虎般极安静地蛰伏着。
他艰难地动了动身体——他浑身上下都很疼,大概是因为被做得久了,两腿间连碰都不能碰,只能分开腿、小心翼翼地露出红肿的穴;近乎透明的肉唇高高肿起,蒂珠勉强缩了回去,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后肉口还微微收缩,如呼吸一般起伏。
身上很清爽,大概是被清理过,但阿洛亚总感觉有些异样——肚子有点涨,并非是饱的涨,而是像被装了什么东西似的……但也可能是他的错觉。
那些藤蔓有意无意地向阿洛亚贴近,黏在远处洞壁上的都滑了过来,有一根很细的小藤一直往阿洛亚的手心里撞,极其蛮横的顶着个大肉瘤要阿洛亚握住它,阿洛亚无法,只能顺从地裹住。
“咚——”
洞口处传来巨响,像是大物被拖跩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皮毛擦过地面的“嘶啦”,笨重地向阿洛亚处靠近。
那是301。
他在把猎物往巢里拖——这是一头约一米高的小鹿,它的前肢已经被啃食掉了,只余下白骨垂着;它侧倒在地面,301便握着两边的鹿角,手臂和肩膀肌肉鼓起发力,轻易地拉了进来。
空气蓦地腥臭起来,冲得阿洛亚差点咳嗽出声;大概是这个声音吸引了301,令他向阿洛亚的方向瞥了一眼。
阿洛亚这才惊觉他正嚼着生肉,嘴角不断有淡粉的血丝向下滑,滴至锁骨、再流到饱满的胸肌上,几下便吞咽入肚了;他仰着头侧面,是一种略凶的神色,冷漠的绿瞳斜扫过来时差点把阿洛亚冻僵了。阿洛亚偷偷往里面缩了缩,却发现无路可退——后面就是岩壁了,再退后脑便要撞在藤蔓上了。
他想起昨晚,突然有些惶恐不安,心脏一下就仿佛被捏紧,紧张地一直吞咽口水,无意识将肉瘤篡得死紧,抱住双膝垂下了头,他恨自己不是长在夹隙里亳无存在感的蘑菇、野草,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幸好301只自顾自地将鹿拖至那堆白骨附近,伏下身,靠近鹿的后肢,便要啃食起来。
他牙呲开来了,手掌深深陷入了它大腿的皮肉中,撕了一大块下来,先啜饮掉血液,再埋进去吃肉——里面细小的碎骨也被他嚼进肚腹,脆得发出了类似“咯嗒咯嗒”被咬断的声音。
这种吃相很难看,像未开智过的野兽——那两颗眼珠在肉的掩护下悄无声息转看至阿洛亚的方向,贪婪地、病态地打量着,301的肩颈微微颤微栗,加快了吞咽的进度。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这类小件猎物根本就不值得带回巢里,藤蔓会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内吞掉它们,所有养分将“反哺”给本体,根本无需出手。但阿洛亚是人类、弱小的人类。301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本来对人类带着一种天性的恨意。301轻轻磨了磨牙,重新在鹿最为柔软的腹部剜下大块血肉——他抬起脸、直起身,藤蔓仿佛成了他的背景,这里是他的巢穴,他的窝,鹿是猎物,阿洛亚也是猎物——
301一步步向阿洛亚靠近,锈化的铭牌发出了一点声音,这块血淋淋的肉就被递到了阿洛亚的面前。
阿洛亚在这时仰头,撞进了301的瞳孔里。他从未见过这么新鲜的……肉食。上面的肌肉筋脉还在突突直跳,有一股腥臊的热气,阿洛亚近乎凉慌失措地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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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近乎诚惶诚恐地接了过来,捧着抽搐的肉,感觉像在捧着自己的神经——“咚、咚”,血水顺着五指间隙下流,蜿蜒在手心、手背上;301的喉结动了动,他居高临下,这般看人时很有威胁的意味,似乎在无声地说:“吃。”
人类不能吃生肉的,里面带有的寄生虫足以致病。阿洛亚在思考该怎么跟301说,他有点怕301……一看见301,他就忍不住想起昨天的恐怖性爱——不想还好,一想便觉得屁股难受,两腿间的苦楚刺激性地发作,痒得他恨不得抠掉。
大概是阿洛亚迟疑得太久,301蹲了下来,咧开牙齿,再闭合,锋利的两排狠且清脆地撞在一起,又指指肉块。这是吃的示范动作。阿洛亚呆呆地模仿了遍,引来301一个赞赏的点头。
“吃、吃。”301把肉往阿洛亚面前推推,他绞尽脑汁,搜刮头颅里的词汇,“不、不吃你。”
“谢谢。”阿洛亚小心翼翼地说,却对这血淋淋的东西犯了难——这该怎么办?301明显变得急燥,直直盯着阿洛亚,扑到肉上,狠狠撕咬下一口,猩红的血肉在他口腔中翻滚,下一秒他就把阿洛亚咚在双臂之间,用力地圈住,对着阿洛亚的嘴唇亲了下来。
血肉与舌头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阿洛亚的口腔被塞满了,为了躲避301,他不得已一直挣扎乱动——他们的舌头缠在一起,湿嗒嗒的,像凶涌的潮水;肉被301往紧绷的喉口推,但他不能吃、不可以吃。瞪大的浅金色双眼带有浓厚的祈求意味,大概过了一分钟,301才松开了阿洛亚。
他艰涩地吐出一些细小的肉块,又立马咳嗽起来,血液掺着口水,被淡化成了粉红色,阿洛亚的牙齿间腥红一片,濡湿着眼恐惧地向上看,脸色苍白得像小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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