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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二十岁喜欢的人，此刻就在他面前。

他被楚晴川的问题弄得有些发懵，楚晴川眼中的情绪，不是询问，而是笃定，就像他早已胸有成竹地掌握了答案。

“你，早就知道……”我喜欢过你。

楚晴川似乎就在等梁安这句话，他说：“是，我知道，我一直明白你的心意，梁安，对不起。”

八年过去，梁安终于得知当年楚晴川的真实想法。

梁安放下筷子，胃口全无：“你这样说，是希望我会感谢你？”他只感觉受到莫大的羞辱，在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比不知情的杀伤力高出百倍。

“不，我只是不想骗你，我完全可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清楚这么说会伤害你，但是，梁安，我绝对没有拿你和梁语做比较，请你相信我。”

梁安说：“可是，你还是选择了梁语。”

楚晴川低下头，然后他抬起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态度说：“我之所以会向梁语告白，是因为在那之前，梁语把我灌醉，然后和我发生了关系，那是我们的第一次。”

“……”

楚晴川见梁安不说话，自嘲地说：“是不是很像电视剧里的情节，我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居然会因为这种事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楚晴川，如果你不喜欢他，他再怎么强迫你，也是没有用的。”梁安轻易识破了他的掩饰。

楚晴川没有恼，他说：“你说的对，梁安。”

还有许多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说出来，梁安马上就会走。那就是在他和梁语上床之后，他早上醒来的第一个想法，是——如果躺在他身边的人是梁安就好了。

他只能说：“我当时很迷茫，我觉得我应该负责，就糊里糊涂和梁语交往起来。可你却离我越来越远。”

梁安简直要被气笑了：“我还能怎么做？继续不识趣地当弟弟和他男友的电灯泡吗？”

楚晴川说：“我不是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

这么多年，在与梁语的争吵中，在与梁语不断地分手复合中，在被梁语贬损后又求着和好中，楚晴川对于梁安的想念，却是愈发扩大和清晰。他喜欢梁安常挂在嘴边淡淡的浅笑，喜欢梁安在家受了委屈跑来找他却又不说的样子，喜欢梁安黏在他身边请教他问题实际上只是为了和他多待一会儿的小心思。

他明明就是更喜欢梁安的，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被梁语的外貌和成绩迷惑了双眼，在人才云集的大学里，有梁语这样的男友陪伴左右，可以满足他那卑劣不可示人的虚荣心。

梁安看着这个他整个青春期偷偷暗恋的，他曾经求而不得的男人，他想起高中他和楚晴川讨论《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他理解不了一个人怎会同时喜欢上不同的人，还都表现得深情款款，楚晴川的回答是：“这个角色是中庸之人的化身，对待感情顺其自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矢志不渝的爱情。”

不知从何时起，楚晴川也蜕变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亦或是他本就如此，那个完美无瑕的形象，不过是梁安想象出来的罢了。

梁安说：“楚晴川，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今天你对我说的这些我就当作没听到，你不要做第二个季牧彦。”

楚晴川说：“梁安，别拿我和季牧彦相提并论，我对你从来不会抱着玩玩的心态，况且我和梁语只是订婚，还没有结婚。”

梁安难以相信：“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楚晴川说：“我只是不想再忍耐了，梁安，如果你婚姻幸福，我绝不会打扰你，可是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了。”梁安终于说出来，“楚晴川，我已经不喜欢我二十岁喜欢的那个人了。”

楚晴川脸上没太多的表情，依然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眼角微微发红，他说：“我知道啊，我刚才和你说过，梁安，你的变化真的很大。”

在订婚仪式上，他就发现了，梁安不再爱他，那个小时候总是跟在他身后，有些自卑的男孩子，爱上了别人，在那人伤害了他之后，他依然可以不卑不亢地坚持自己，他是那么孤单，却又那么勇敢。

楚晴川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若是当年他能像梁安一样坚定，是不是结局会完全不同，他和梁安可以两情相悦地在一起。

他喉头哽动：“梁安，是我把你弄丢了。”

梁安说：“楚晴川，你别这样。”

他给楚晴川递上纸巾，心里也很不好受，但与季牧彦出轨给他造成痛苦相比，更多的是一种无言以对的惆怅。

楚晴川缓了好一会儿，他将一张名片放在梁安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背面是我说的那位律师的手机号码，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直接找他，至于我……随你的心情吧。”

梁安将名片推回去：“今天我承你的情，日后就要还这份情谊，楚晴川，如果没有梁语，我们或许能成为普通朋友，可你已经是梁语的未婚夫，朋友这个词，我们之间不合适了。”

楚晴川说：“我和梁语的事，我自有打算，与你无关。”

梁安坚持不收名片。

楚晴川只得将名片收回，梁安也快要去上班了，他结了账，楚晴川没有阻拦。

两人走到饭店门外，快要分别时，楚晴川对梁安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在我和梁语交往后，梁择来找过我。”

“大哥……去找你？”

“嗯，他很生气地对我说，既然选择梁语，就再也不要打扰你。梁安，你哥真的对你很好……或许他比我还更看得清我自己。我完全懂你，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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