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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三个人相对而笑，春雪最是调皮，就道：&ldo;少爷，你今日的功课还不曾做，真的就这样睡？&rdo;

拖长了腔调又问了一次。

小全哥恼了，从床上爬起来大声道：&ldo;醒酒汤拿来。与我备衣备水！&rdo;两个丫头都笑着去了。

紫萱就把汤盅交给哥哥，他一饮而尽，从床上跳起来，郎声道：&ldo;妹妹作证，俺以后不多吃酒！&rdo;

紫萱挤眼笑道：&ldo;俺盼着哪一日把你灌醉呢。哥，俺们家在琉球只怕要住一辈子，你跟明柏哥还放不下？&rdo;今日正好哥哥吃醉了，紫萱借着玩笑话劝他。

小全哥头还是晕晕的，寻张椅子坐下，好半日才道：&ldo;有备无患，将来的事，哪里说得定呢。&rdo;说罢只是摇头叹气。

紫萱也有些不懂父母的心事，道：&ldo;爹娘自有他们的道理，虽然俺也觉得搬到这里来太远些，可是你瞧，自从到了琉球，爹娘脸上笑都多了。他二人时常手牵着手在海边耍，从前哪里这般似神仙。&rdo;

&ldo;娘还有那么些新奇点子。&rdo;小全哥酒意涌上来，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道：&ldo;爹也是，哪有从前那般沉稳，俺从前偷偷问九叔为何爹娘总和别人不同，九叔说爹娘都是飞扬跳脱的性子，不肯受拘束。可是这不喜受拘束的人不少，似俺们家这般把家搬到这个鬼地方的，有没有？&rdo;

紫萱也点头道：&ldo;说的不错，李家晴姑娘偷偷合俺说过，这岛上的中国人，俱是在俺大明朝犯下重罪的，她几个叔伯家都是全家抄没，只有一个远房李家因三奶奶夫家是知府，走了门路不曾受牵连，她家没有门路可走，只得在岛上避居，还要受那高丽人的气。&rdo;

小全哥跟紫萱平常相处，身边总有人，虽然各有心思，并不曾这样畅谈过。今日兄妹两个深谈，都觉得爹娘虽然说不出不一样在哪里，跟薛家舅舅相家表叔却是完全不同。

小全哥突然道：&ldo;九叔！俺觉得九叔跟三舅舅两个一见面就斗嘴耍，虽然要好。然九叔倒是跟爹娘最合得来，你觉得呢。&rdo;

紫萱笑道：&ldo;极是，俺觉得九叔才像俺爹的亲兄弟。&rdo;

他两个不约而同想起小翅膀来，小翅膀比小全哥还小些儿，已是娶了小婶婶。再亲近的兄弟不走，隔了十年八年也就平常。如今想起来，他并姨奶奶都是不相干了。小全哥又叹气道：&ldo;却是爷爷偏心留下来的祸事，许是怕姨奶奶歪缠，爹娘才避到这里来。&rdo;他给自己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心中疑惑减去，就推妹子道：&ldo;俺去洗澡，叫她两个随你回去罢。&rdo;

紫萱点头笑道：&ldo;你们这般用功，俺也不能叫你们比下去了，说不定哪日开女科呢。&rdo;又笑指灯道：&ldo;幸好此地出产桐油，不然点灯都点不起。&rdo;她出来在院中略站一站，等春雪跟夏雨两个收拾好了出来，方手拉着手回她的侧院。

第二日风向渐转，狄家抢收最后一百亩花生、番薯，却是赶在大雨之前归仓。下了两日雨晴了三日，又下起小雨来。已是在琉球住过数年的一个黄老爹就使儿子来狄家说：&ldo;今年台风想是提前了，府上要当心呢。&rdo;

狄希陈跟素姐在海上也是经历过台风的，又有许多家人助力，安排并不费事。一边叫人把家里备着的缸桶都清洗干净，一边赶着在低洼处淘污泥，做拦水坝蓄水。渔村的渔民们原是经历惯了的，收拾过了自家的房子，都冒雨来替主人家照料庄稼，指点管家们挖排水沟。还不曾收拾好，狂风卷着暴雨来袭。人通行不得路。狄家的木屋还有十数间都叫大风吹坏了窗，掀走了一间毛厕的屋顶。

狄希陈道：&ldo;我家建屋比别人家加倍下本钱，还有屋顶吹走的。不晓得别人家如何。叫小全哥跟明柏都穿上雨衣，等风雨小些跟我去那两座山上瞧瞧。&rdo;

第17章助人不一定乐（上）

明朝时候已有防水的雨绸，富贵人家常用来制罩灯笼的罩子。狄希陈嫌在海上蓑衣累赘，当年出海前在苏州购了数十件雨绸制的雨衣。其实此物不如蓑衣斗笠好处多，每次素姐都要想个法子哄他穿蓑衣。

狄大人发话要穿，狄夫人自是要从。素姐一边叫人去取雨衣一边对儿女都使了眼色。小全哥就道：&ldo;雨衣虽然稍轻便，然贴身穿着，叫雨水打到身上冷，儿子怕冷，还是穿蓑衣罢。&rdo;

紫萱已是带着人将他父子三人的蓑衣斗笠都取来，笑道：&ldo;爹爹，人人都毛刺猬般，只有您老穿得像只才从池塘里跳上来的绿蛤蟆，怕人家笑呢。&rdo;

全家也只得紫萱可以当众跟父亲说几句没大没小的顽笑话，明柏倚在一张几案边，看着紫萱只是笑。

紫萱察觉，只当脸上有脏东西，忙去擦。明柏就转过身子去看雨。紫萱正想说&ldo;俺脸上没有脏东西，为何明柏哥盯着我瞧&rdo;，却看见父母哥哥三个人都盯着她瞧，个个眼中都带笑意。难怪真是脸脏？紫萱又去擦脸。

小全哥忍不住大笑起来，明柏害臊，涨红了脸走到隔间里去翻书。

紫萱小声道：&ldo;明柏哥怪怪的。&rdo;

欲速则不达，素姐瞪了儿子一眼。紫萱实岁才十四，虽然素姐自己十四五岁就会跟狄自强眉来眼去，然那个时候比不得眼前。那时候连动画片里的小朋友都谈恋爱，明朝人却是含蓄许多，也难怪女儿不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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