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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拉开门迈出的霎那,听到梅姑隐约飘来:“潜龙入水,困水而生,原来是这样”后面的话被门阖上而隔断,我大出了一口气,但悬着的心还没落地。老妈转过头来正要开口而询,被我摇摇头制止,用眼神示意她先离开了这里再说话。
于是两人默声下楼,一脚一脚踩着木楼梯都如踩在心头。
然而,当我们走到楼下时不由怔住,刚刚还不说是门庭若市,但至少也坐了三四个人在等待关盲的,这会居然一个都不在了。是等得时间太久都不耐烦走了?想着也觉不太可能,以他们当时的神态看都是一副不等到天黑不会走的人。
无意多管闲事,也就这么心中觉奇,挽着老妈的手臂立即走出了门。直等走出好几十米远,老妈才忍不住问我:“愿愿,你刚才为何那么莽撞?要知道梅姑这里都是有规矩的,破了规矩就会殃及”说到这她的泪又滚出了眼眶,显然是想到上了梅姑身的“父亲”。
可是,我拉住她一字一句说:“妈,那个梅姑在骗你。”
她一失神,脸上还挂着泪问:“你说什么?”
“根本没有什么鬼上身,梅姑这一类人擅长的不是通灵,而是套话。你每年都来找她关盲,早从你口中探到了不少讯息。她说你做梦这件事根本就是给你在下饵,在从你口中获知到足够多的讯息后,饵终有被鱼咽下的时候,然后时机就成熟了。”
老妈听了我分析后脚下软了软,嘴上却仍不信:“不可能的,那么多人都来找她关”
我打断她:“小时候爸唤我什么?”
一语中的!
愿愿这个称呼是老妈一直唤的,而父亲在我小时候总喜欢喊我圆子,说是觉得我生出来就圆滚滚的像个圆子。我不信老妈会忘,而刚刚那梅姑自说被父亲上了身,称呼我时却是愿愿!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老太婆招摇撞骗早有准备,可能在老妈去找她关盲的第一次后就开始让人去调查周边的事,从而能在以后更好的向老妈套话。
显然老妈也想起这一茬了,却仍迟疑不定地说:“即使唤错了你名,也未必就是假吧。”
我有些无力地看着她,“妈,难道你真希望爸死?”
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老妈一脸被刺痛到的表情,睁大了双眼惊惶地看着我:“我怎么可能想你爸死?宁可我自己在昨天淹死也不会去咒他死啊。”说完就伏在我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懊悔地抱住她,却又无从解释起,只能等她情绪慢慢平静。
就在这时,山道的阶梯上有人在走上来。此时已是午后,阳光正烈,我看到走在前的正是之前那个送人下山的胖妇,她不但满头是汗,还气喘如牛。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古怪。天气的炎热,山路的难爬,一般人或许会感到焦躁,但不太可能会觉得惊惧。然后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在胖妇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的,格外的引人注目。倒不是长得有多凶神恶煞,相反的还很清秀,但她走路很轻。感觉好像每一步下去都不着力似的,由于胖妇人走得气喘脚下放缓,她也跟着很慢。我留意到她的每一步踏上台阶,与台阶边沿的间距都相同,精准到像精心设计过一般。
很快,胖妇与她一前一后经过了我们身旁,胖妇朝我们看了眼,但她身后跟着的女人眼观鼻鼻观心,腰板挺直、直视前方,完全像没看到我们似的,却在掠过近旁时明显的一股寒意沁入皮肤。难怪胖妇会有那惊惧的眼神了,原因都在这人身上。单单从身旁走过,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阴寒,而且这么热的天,我都感觉身上粘腻,她却穿着一件黑外套裹得严严实实,额头一点汗都没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胖妇明显是梅姑的人,我不想去插一脚。
老妈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从我肩上抬起头擦擦眼泪,眼睛红肿地说:“我们回去吧。”但是当我们到山脚下时,我却顿住了步伐,目光停驻在路边的一辆白色轿车上。
那是一辆丰田,没有太特别,但我却想起了昨天那个开白色汽车的“男同学”。何叔对车子不熟,不懂什么品牌,但我有让他形容过大概车型,没有实物参照会很抽象,而今看到这辆白色丰田锐志就立即对上号了。
回转头往山坡上看了看,脑中闪过刚刚怪异安静的楼下的画面。
老妈在旁询问:“怎么了?”
我摇了头说:“没事。”
本以为近郊很难会碰到的士,相信这刻老妈也没那个心思来对这顾山的梅姑虔诚,所以走出一大段路当有辆绿色的士缓缓开来还是亮了空车绿灯后,我立即招手。
车子停在跟前,把老妈送上了车我却没有跟着上,站在车外弯着腰道:“我昨天在市里订了空调,今天要去看看什么时候送过来,妈你就先回去啊。”
老妈只敷衍地嘴里嗔怪了一句:“买什么空调啊,浪费钱。”倒也没再多问,于是跟司机报了家里地址,等目送着车子开离视线,我才转身再往顾山而走。
走回到山脚下见那辆白色丰田还在,暗松了口气。不管是否我多疑了,既然决定了要一探究竟就上吧。再爬到山上时,发现屋门已经关上了,这是闭门谢客的意思么?
上前去推了推,竟然一推就开了,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在上山时已经做好了打算,假如被问起为什么去而复返就谎称自己的挂件掉了回来找。事实上,我从不戴挂件。可当我推开门向内探头而看时,发现屋内仍然空无一人,但因大门关上后显得屋内昏昏暗暗的,空气中又有一股霉味,无形中增添了诡异气息。
迈入门内后我只略一迟疑,选择将门仍然关上。但是看着那木楼梯没有鲁莽地立即就上去,因为木楼梯本身的陈旧问题,踩上去不管脚步放得有多轻,只要承受人身体重量总会发出一些吱嘎声。
目光落在明堂右侧的那间关着的木门上,刚刚胖妇领着那姑娘进去又出来过,里面应当是私下交易“通灵费”之类的地方吧。
既然理由想好了,索性施施然走过去,推门的一霎听到楼上的门吱呀而开,与此同时我看到门内的情景。那01秒的瞬间我做了一个选择,一脚踏进房门并关上用背抵住,眼睛却惊愕地看着室内地上躺的几人。
他们他们不正是我与老妈上来时看到的坐在那等着关盲的人吗?从外间挪到了里间本不奇怪,问题是他们一共四人全都昏倒在地上。
我的第一反应是觉得他们被梅姑给控制,甚至说是绑架了!这是电视上常演的黑店桥段。可转而又觉不太对劲,这些人来顾山本身就是来找梅姑关盲,换种意义就是来送钱的,梅姑没必要用这样的手段来敛财,更不至于如此砸自己的招牌。除非是,他们身上有什么被梅姑觊觎着。刚刚才感同身受过,很明显梅姑在觊觎我家那个“七星麒麟兽”。
上前探过几人呼吸,虽然短促但都应没生命危险,几人脖颈处发现都有青紫。应当是被人击打所致昏厥,我们在楼上并未听到任何呼救声,这种老房子的隔音设备肯定不好,所以“肇事者”一定是在短时间致人昏迷。因此也越加肯定不是梅姑所为了。
还在理性分析,突的头顶传来语声,我惊讶地抬起头。别人声音我可能听不出来,可那尖细的嗓太有标识性了,不是梅姑又是谁?
她刚才那句明显有提高了音量在喝:“你想怎样?”
原来这间屋与楼上那间关盲屋是楼上楼下,隔音岂止不好,上面只要稍大声说话就能传下来。尤其是张婆婆那种跋扈的音量,但似乎即使仍在大喝着,语音却有些颤抖。到底什么人在上面,以至于连梅姑都不镇定了?
因为始终没有听清除去梅姑这派之外别人的语声,只隐约好像有个男人在说话,但好像刻意压低了嗓音。忽然大开脑洞,会否这个在上面与梅姑对峙的人就是将这些来求关盲的击昏在地的“肇事者”?他故意压低声说话是因为知道底下与楼上隔音不好。等等,如果是在我与老妈刚上楼那会,这个人就将此处占据,那么我们在上面与梅姑的对话岂不是都入了对方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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