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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第2页）

严峫一回头。

远处火光未熄，秦川因为失血过多而浑然不似活人的脸竟然也被映得通红，眼珠熠熠发亮。这一瞬间他们互相凝视，隔着刀丛乱石，彼此眼底都映出了对方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身影。

&ldo;我感觉黑桃k似乎喜欢声东击西，你注意点，以防万一。&rdo;顿了顿秦川沉声道：&ldo;保重。&rdo;

严峫倒退两步，点点头，转身奔向了警车。

引擎轰鸣远去，黑夜很快吞噬了红色的车尾灯。

秦川收回目光，缓缓望向夜空。

挺好，他想，我比我爹走运。

不知道第多少次，他的思绪渐渐飘起，再度回到了那混乱仓促的下午。岳广平急促抽搐着倒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似乎包含着说不出来的千言万语，有错愕、遗憾、惋惜、眷恋、不舍、难以置信……但唯独没有恨。

&ldo;不是说只需要拖延时间吗?!不是说剂量不足以致命吗?!&rdo;秦川颤抖着退后，听见心里有声音疯狂嘶吼：&ldo;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rdo;

惊疑恐惧在他脑海中疯狂撕扯，令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那个被他怀恨了很多年的、应该被称作&ldo;父亲&rdo;的男人终于停止抽搐，瘫在地上，彻底没有了呼吸。

这么多年了，他从没好好观察过自己父亲的脸。

直到阴阳两隔这一刻，他才发现那张脸原来与自己是如此的神似。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就毒药剂量的事去质问黑桃k，他好像就比较平静、又带着点情理之中的忿忿，顺理成章接受了岳广平死亡的事实。他的所有表现都那么真实又自然，以至于没有人对他提出过任何怀疑‐‐吕局没有，黑桃k没有，甚至连无数次深夜梦回中的父亲和记忆深处的母亲也没有。

毒牙藏在舌底，直到最后一刻，才图穷匕见。

太冷了，秦川竭力想屈起腿，但已经动不了了。

他曾希望黑桃k死在自己手里，不过死在警方手里也一样，如果上刑场吃枪子的话那差不多就是中六合彩了。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不能活着亲眼看到六合彩开奖，但姓严那小子替自己看也是差不多的吧。

秦川的视线愈加涣散，他闭上眼睛，千万星辰化作模糊的光点。

好困，他想，我得睡一会儿……

就睡一会儿。

风掠过山涧，吹着悠长的哨子，冲向红蓝光芒变换闪烁的夜空。

远处隐约传来了急促的警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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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风驰电掣，峡谷中闪光映照着严峫沉着的脸，他按了下步话机频道：&ldo;老黄，给我发&lso;钉子&rso;的定位。&rdo;

&ldo;哎呀我&tis;还定位呢，这移动速度快得信号都追不上了，我看看……&rdo;少顷黄兴叮当发来个位置，在指挥车喧杂的背景中大吼：&ldo;你要去哪里啊老严!太危险了!省厅刚打电话，安排你们侦查组去峡口保护专家拆弹!&rdo;

&ldo;保护个屁!引爆装置一个电火花就能触发，调个武警连来保护有用吗?!&rdo;

&ldo;那还能怎么着，拿命拼速度呗!&rdo;黄兴嚷嚷：&ldo;我说你在哪，快回来!吕局正派人去掩护钉子!太危险了!&rdo;

‐‐掩护?

掩护是为了让卧底有机会逃走，但对江停是根本不适用的。这世上没有人比严峫更了解他，&ldo;红心q&rdo;绝不仅仅是钉在贩毒集团内部的深喉，再从容俊秀的表象、再冷静平淡的态度，都无法掩盖他灵魂深处真正的东西‐‐一根浸泡着仇恨浓血，被无时不刻的暴怒打磨三年，因而锐利无比的毒牙。

&ldo;我这就去跟&lso;钉子&rso;会合。&rdo;严峫扔下这一句，随手将步话机丢在了副驾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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