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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凭空飞跃的轻功,那就只可能是一路踩着底下的棺材上来的。不远处秦舟与岑玺也都惊疑地看着我,事实上我比他们更不相信这事。
但是,既然进来了,抬头看了眼那高处的扶桑神木,不管它能否带我们离开漩涡的世界,我都想把它拿下来。至少,它是祝可的墨族心心念念了几代人的东西。
想到这我不再犹豫,将木笛插在腰间手缠垂枝而上。刚才上来时我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但这时再要上却很艰难。
垂枝摇摆不定,吊棺有高有低,悬吊在空中首尾不平衡,有几次甚至手滑掉落了一层。
当我磕磕碰碰爬到约十米之上时,脚下突的一沉,不是我滑了脚,而是竟然那具棺材的棺盖是松动的,竟然被我一脚踩塌下去了。
这还是其次,主要的是我踩在了一个人的脚上,不是枯骨,是真真实实的人脚。
之前没有多去想棺材里会葬着谁,悬崖上悬棺内已被证实埋的是枯骨,所以想这地方也是如此,哪里想到竟然在棺内的尸体还没有腐化,连衣服都
衣服?就是尸体不腐,衣服也因特殊原因不腐,可为何眼角被我踩中的脚上的裤子是现装布料?我直觉有异,如果这处是洞主人安排的,那埋葬在棺材内的人至少是千年以上的人。想到这索性站到棺板内,弯腰用力去掀棺盖。
秦舟冲到了树下冲我大喊:“常小愿,你在作什么?小心这棺材内有诈啊。”
我顿了顿,他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低头看了看脚旁横放的腿,总觉得这牛仔裤有些熟悉。没有回应他,继续把棺材掀起,视线由下而上心中越来越惊疑,我的记忆力还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当目光落至那张脸上时吃惊已经不能形容我的心情。
谢泽!
自进悬洞后就再没见过的谢泽一直都在防备他可能在某个时机突然冒出来偷袭或者其它,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躺在这具棺材里。看那发青的脸,平伏的胸口,我有些惴惴地慢慢伸出手去探他鼻息。
没有气息,他死了。
我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头皮有些发麻,这个人不是不能死。无论是悬洞还是漩涡之内或者红树林,每一个地方都有着无穷危机能将他致死,关键是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棺材里?
突的想到什么,我惊惶地抬起头。
棺盖会塌是因为之前有人开过这棺材,但也不对,棺盖与底棺有卡口,除非是没有盖好才可能被踩塌。我记不起刚才这具棺材有没盖好了,但环目四方,心中生出一种可怕的直觉。直觉这许多具棺材里,不止谢泽一人躺在里面。
我不再将时间浪费在谢泽身上,抓住垂枝跃上临近的另一具黑棺,目光搜掠而过见没有开动的痕迹就又跳上另一具。底下传来祝可的疑问:“愿愿,你在找什么?”
不想回答这问题,我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宁可这一副副棺材找过来都没找到任何痕迹,可就在我攀爬到十五米高处就又发现了一具棺材有被开动过的迹象。这次我没有直接踩上去,而是垂在枝上用手指摸了摸棺盖的缝合口,这缝口盖得很好,但是好像这具棺木腐化了。
我用柳叶刀在上面轻轻一划,果然棺盖就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一使力将棺盖从头至尾划裂而开,并且将之推落,也不管碎裂的棺盖会落在地面还是那屏障上,我瞪着眼前又一具尸体,是格木。
我忽然开始害怕起来,怕这么找下去除了我们当下的四人,其余的人都会在这些棺材里出现,以死亡的姿态。对于谢泽和格木我或许能够做到漠然,但是何知许呢?道非呢?还有,古羲呢?身体不可控地颤了颤。
但恐惧之后我还是咬牙继续,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不是逃避就能侥幸躲过的,我相信古羲不可能在这里。再找到下一具时我的手只略顿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将棺盖再次划破,看清里面后虽有惊骇,却也松了口气。紧接着下一具,依旧如此。
至此我已经找到了四个人的尸体:谢泽、格木、梅姑,还有梅九姑。
确实,那个本以为被猩红物吞噬掉了的梅九姑竟然也在这里,只是她几乎已经面目全非,脸像是被什么噬咬过一般十分可怖,从她的衣装和体型还能辨别一二。
刚才的过程里我向上的速度很慢,抬头而看离扶桑神木还有约十米左右的高度。头一偏,金光又一次射进我眼里,基于之前的教训,这次我再刺眼都没有眨眼,就任由光透进来。
片刻的盲然,光耀过之后场景再度回到眼中,这一次没有改变,只是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照,却在视界之内看到了一抹碧绿。一度以为是我眼花,但逐渐定睛后那抹碧绿依旧在,而且胸口的暖热越加明显,就好像有所感应一般。
目测高度只在一人左右,我一吸气登高而爬,左踩右踏很快就抵达那高度,也真正看清了这块曾在照片中出现,在影像中出现,也在光壁画上出现的玉牌。它有巴掌大小,四周精雕琢框,中间刻印了很多细小的文字,从那笔锋笔角来看,与之前所见的秦文很相似。
诚如光壁画上一般,它被一根垂枝给绑缚着悬吊在空中,刚好夹藏在黑棺之间。若非我刚才在寻找有开动痕迹的棺材,刚好走到了它的可视范围内,否则即使我一直攀岩向上也未必能看见它。不知道是否真的三玉之间有相互感应,不但我胸口的两块玉灼热且发光,这块玉牌也在渐渐散出碧绿的光芒,我忍不住伸手一触,指尖立即缩了回来,竟是滚烫。
想了想,扯下系在脖颈上的黑巾去包住玉牌,然后手起刀落将垂枝割断。
顿停了数秒密切关注着周遭的动静,在确定并没有任何事发生后我才将那块热到发烫的玉牌揣进兜里。下意识地朝下面看了眼,岑玺与秦舟都站在树下,而岑玺的目光隔着十几米高的距离看起来特别幽深难测。
敛了心神不去管别人,一边留意四周可有还开动过的棺材,一边朝着头顶那跟金色扶桑神木而爬。庆幸没有再发现棺材有异,而我也终于爬到扶桑底下,一伸手就可触碰到。
就近看了越加感叹这根神木的奇特,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事,它真的就像一头金鸟振翅而飞擦过这棵老树,然后被施了魔法般定在了原处。甚至它与老树的相连之处像是金爪扣在一根枝杈上,它的金翅上的纹路等等,为何我觉得这根神木像被雕刻过?这纹路的走向根本不像是自然生长,我也不相信有任何东西能天生长出刀刻后的条纹。
无疑雕工十分精致,可以说是将这只鸟展现的栩栩如生。
白喙赤足,首有花纹,名为精卫。
我的脑中想出这几句话,传说中的精卫鸟有说是青色,有说是火金色,无论是什么颜色但对其描述的形象就是首有冠顶花纹,尾如凤凰羽翅。
如果这根神木真是从老树上长出来的,那么就是有人用这块木头雕刻成了这头金鸟;还有一种情形,金鸟的爪子与老树枝杈相连处并非是真的相连。
老实说虽然之前向上爬到这的目的就是它,可真到了眼前却有些忐忑,我真要将它拿下来吗?就目前而言,我能够得到它的方式只有强行一途。无法肯定将它割下来后会发生什么,这是我目前最大的犹豫。
就在我犹疑不决时,突的怔住。这根支撑金鸟的枝杈向老树深处延伸,抵及树桩,但那个位置似断非断,而挂着我自身重量的那根垂枝也来自这根枝杈。
极清晰地一声“喀”,心头一震,那根枝杈是真的支撑不住垂吊这许多棺材以及再多加一个我的重量了。就在又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而起时,我没了选择,柳叶刀割断枝杈将金鸟神木抓在了手中,同时身体与站立的棺木一同下坠。
当时以为这一根树枝断了我至多跌下一层再去拉住其余的垂枝来稳住身形,却没料估算错误,我摔落一层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又听到脆响声,紧随着又一根承重的枝杈断了,我与棺木继续下沉。如此接连着三次相同情形后我顿悟过来,并非运气不好,而是这许多悬吊在空中的棺材看似排布无序,实则却是都估量好每一根枝杈的承重力,多一分都不行。事实在我向上攀爬时,已经让枝杈因重力的改变而受到压迫,在我悄然不知中它们有了一定的折损,现在我连同棺木一起下坠的力量将这承重之力瓦解。所以我会一层接着一层地坠落,直到摔至地面。
这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因为牵一发而动全局,这棵老树上的棺材都可能会在顷刻间统统坠下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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