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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2页）

湛明珩闻声起身，一眼望见纳兰峥脸都冻红了，走过来一把攥了她的手腕拉她进门。湛允便摸了摸鼻子退下了。

他阖上门就要训话，却见纳兰峥先笑起来解释：&ldo;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怕一转身就见不着人了。今个儿是十月十九你的生辰，你忘了啊？&rdo;她好不容易才逮着他的。

湛明珩听罢一愣，攥她手腕的力道都松了松，随即偏头去看那搁在红檀木几案上的黄釉粉彩食盒，倒真比素日使的艳丽喜庆不少。他方才竟未注意，也的确不记得生辰。

纳兰峥见状跑去开盒盖，捧了顶上一层的青花卧足碗出来，一面道：&ldo;宫宴省了，寿面还是得吃的。&rdo;

湛明珩好半晌才回神，一眼瞧见那碗中面条白嫩滑溜，盘绕齐整，金黄的蛋打在上边，碧绿鲜亮的嫩叶在旁衬色，角落撒了一片片卤好的牛腱子肉。他的确喜欢吃这个，也不知纳兰峥何时注意到的。

她站在那里笑，两颊的梨涡像涂了层蜜似的，忽然叫他忍不住上前将她揽进了怀里。他垂着头拿拇指一侧摩挲着她的肩，一下下地，一句话不说。

纳兰峥晓得他此刻心内必然复杂感慨，只是也不能一抱上手就没完没了啊，只得推开他，叫他赶紧趁热先吃面。随即在他身旁坐了，托腮看他吃，眼见他一口就要咬下，忙是一声厉喝打断：&ldo;住口！&rdo;

湛明珩嘴一停，当真&ldo;住&rdo;在了那里，然后叼着一把面，保持着僵硬的姿态扭头看她，眼神冒火。他得是多好的克制力才没被她吓得噎死。

又听得她道：&ldo;你敢咬断了试试？&rdo;照寿面的寓意便是不可断了的。

他觑觑她，回过头去含糊说了句&ldo;迷信&rdo;，却当真不再咬了，小心翼翼垂眼盯着，一点点往嘴里塞。

纳兰峥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才说：&ldo;实则在外头也挺好的，我厨艺也长进不少，要换了京城，今个儿都见不着你。&rdo;往常今日宫中必然大行酒宴，他得与一干朝臣叔伯待上一整日。

湛明珩将汤水都喝尽了，才搁下玉勺，一把抱起她，安在自己的膝上，圈着她说：&ldo;想见我还不容易？来年今日便见得着了，太孙妃没道理不出席宫宴的。&rdo;

她剜他一眼不说话，倒也不挣扎着跳下去，安安分分坐在他怀里，只是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掠过他桌案上的公文。

湛明珩哪会不知她的心思，将她的脑袋掰回来，叫她能够看着自己：&ldo;别瞎找了，不能给你瞧见的东西我也不会摊在案面上。&rdo;

&ldo;你倒真有不能给我瞧见的东西？&rdo;

他摇摇头：&ldo;当然没有。&rdo;随即似是吃饱喝足犯困了，埋首到她的肩窝，闭着眼靠了一会儿，良久才闷声道，&ldo;等我走后，这些东西你随便翻就是。&rdo;

纳兰峥身子一僵：&ldo;你果真要去边关吗？&rdo;

&ldo;你都猜到了还问。&rdo;他低低笑一声，状似无所谓地说，&ldo;我去去便回，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就好。&rdo;

屋里一下子便沉寂了。

纳兰峥默了许久才作了个并无意义，近似陈述的确认：&ldo;那条手臂是真的。&rdo;

他点点头，赖在她肩窝不肯起来，打了个哈欠道：&ldo;硕皇叔的右臂内侧有一道很深的疤，我认得它。卓乙琅砍了他两条手臂，一条送至我处，一条送往京城，称倘使大穆不派个身份够格的人前去谈判，下回送来的便是硕皇叔的脑袋。&rdo;

纳兰峥听到此处，不细问也晓得了。卓乙琅便是冲着湛明珩来的。他无疑是所谓身份够格的人，且恰好身在距离西境边关不远的地方，整个大穆朝眼下无人比他更合适。倘使他不去赴这一场谈判，待一干朝臣目睹了湛远贺的断臂，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他身为太孙，没道理对为国涉险遭难，且是军功赫赫的皇叔见死不救。朝中硕王一派本就尚未清洗干净，就等着拿奏本压死他的机会。何况表面看来，湛远贺志在夺嫡却无谋逆之心，的的确确是大穆朝的忠臣将领，是皇室的血脉。他若当真凉薄至此，这太孙之位也便不可能坐得下去了。

纳兰峥并非不明白这些，却仍是忧心道：&ldo;倘使那条手臂是假，这无疑是硕王爷与卓乙琅里应外合，诱你前去犯险的阴谋。但如今却证实他被俘是真……&rdo;她顿了顿道，&ldo;他绝无可能付出自断双臂的代价来诱你，你可有想过，这或者是第三方的阳谋呢？&rdo;

她想了想继续道：&ldo;你看，自赈灾事宜现出纰漏起，咱们便一直被牵了鼻子走。贵州灾情并不可说严重，但偏是一丁点的事竟就惹起了民变，难保不是有人在其中刻意煽风点火。紧接着是我被掳走，朝中又闹了批上谏的官员，叫舆论自彼时起便始终不利于你。然后是那伙山贼。要说碰上山贼的确不奇怪，奇怪的却是那批官银。如今回头想想，倒像谁故意送了线索上门，好拖了你在此地，等硕王爷被俘的消息炸开锅似的。&rdo;

湛明珩听罢笑了笑，抬起头来，眼底并无意外之色：&ldo;或者不是贵州赈灾，而是羯商入境起便开始了。但如你所说，这是个阳谋，我不能不去。我心里有数，卓乙琅不是要与我谈判，我也不会再同他言和。&rdo;

她喉间一哽：&ldo;你要上战场吗？&rdo;

他点点头。

&ldo;预备何时启程？&rdo;

&ldo;给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rdo;

纳兰峥气恼地捶他一拳，却是捶完却心软了，犹豫道：&ldo;那……那你亲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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