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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就算是难逃一死,也要死得其所才行!
就在我怀着一颗思念的心,暗暗鼓起了勇气,站前一步和皂衣人并排迎敌的那一刻,那形同鬼魅一般的病无常,离我们只有十步之遥了。
龙广海,也许我很快就能回到你的身边了……
随着我的一步迈近,才发觉那始终挡在我面前的皂衣人僵直的臂膀,也在微微打着颤抖,许是被我的行为惊到,皂衣人面色一白,偏头瞧着我,嘴唇翕动几下,仿佛满心尽是有话要说,却在一时之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冲他笑着点头,伸手一面擦着眼上的泪痕,一面轻轻捧过他的手掌,用食指一笔一划的问道:认识了这么久,有件事儿一直堵在心里,也许过了今日,就再也问不成了,趁着此时还有空闲,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讳呢?“
皂衣人看着我写完,一双欺冰傲霜的眼眶也微微泛红,还不待我收回手指,他就反手一把拉了住,却不在掌中默写,竟是一俯身,将嘴直接凑在我的耳边,吐着温暖好闻的气息,用低沉的声音默默念道:“记住喽,我的名字是察斯切朗,意思是,雪夜里的寒星……”
说完这句话,我只感觉他的手臂一把紧紧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平空抱了起来,继而感觉手臂一麻,只见他以闪电般的动作,眨眼间封住了我的七经八脉,我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全身僵硬如木,口不能言身不能行,只剩下一双眼睛和耳朵知觉尚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苍白得面颊上绽放开一个阳光般璀璨的笑容,贴在耳旁轻声说道:“别怕,一切有我呢……”
就在这一刻,我感动疲乏如潮水般向我侵蚀而来,整个人虚弱到开始起了幻听,耳旁响起的分明是他的声音,却陌生的令自己心中也生出了隔阂,这个傻瓜,这个莽夫,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他为了救我,这是要去与病无常一决生死啊……
可恨的是,此时的我,尽管心中燃着漫天焦急的大火,竟然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极小心地抱我靠在墙角坐下,看着他微笑着转身向前走去,听着对面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一步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坎上……
也就在我的这颗心痛的急的快要裂开的时候,我只觉脚下一空,地面竟陡然裂开一个大洞出来,还没来得及多想,整个人顿时落了下去,眼睁睁看着察斯切朗的背影,空张着出不了声音的嘴,直坠坠就向下落了去!
小乞儿1
眼前顿时一晕,眼睁睁看着自己头顶的光亮越来越暗,越来越远,身子好像实心秤砣似的,只是不听话的一个劲下沉,下沉,眼睁睁大张着口,拼尽全身的气力,却始终徒劳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不是幻觉,绝对不是幻觉,我分明听见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五脏六腑在身体里搅扭着一齐下坠压迫,连一直紧紧压住发际的帽子也经受不住风力的冲击,从头上一把滑落了出去,卷在黑暗中再寻不见了……
前一刻还在呼吸着死亡的气息,下一刻却已坠入了一片无底的黑暗之中,我却只能如一截朽木一般,直僵僵挺着身子听凭命运下一步的安排,魂魄在躯壳里费力的流窜敲击,却丝毫没有抵抗能力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声,我还没来得及觉出诧异,从黑暗中就突然伸出了一双大手,一把阻住了我的下坠,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觉自己被那双手极轻快的反身一翻,就已被头朝下腰朝上,如同只面口袋似的一把撂在肩膀上了。
从乍一瞧见这双大手的一霎那,我已吓得心口陡然一缩,全身的血也一下子都收到心口里去了,又被大头冲下这么一倒,整个人登时血流凝滞,连呼吸都跟着粗重起来了,哪经得起扛着我的人又迈开了大步,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飞跑着颠簸起来,那副坚硬如铁的肩头正牢牢顶着我的胃,随着步伐的起伏,我只被顶的疼痛难忍,克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阵恶心,加上血脉不畅呼吸艰难,心口难受的就仿佛正在被条刺藤狠狠捆绑起似的,双手攥拳用力忍了又忍,脸上只觉时烧时冷,一颗心在胸膛里突突越跳越快,震的耳膜也如鼓敲击轰鸣不已。
也不知跑了多久,就在我难受的连仅存的知觉都几乎要失去了的时候,远处的黑暗里突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略带着几分稚气,由远而近,如一阵风扑面而来,瞬间就已逼到了耳边:“你个蠢材,帮主是叫你好生接人家过来,你可倒好,竟然这样对待帮主的客人,你以为人人都跟你这个傻大黑粗的家伙似的斧劈把折刀削刃断哪,还不快把人家姑娘放下来,真是的,人家那么娇贵的身子骨儿,哪经得住这么折腾……”
一句话说的扛着我的那人闷哼一声,猛然间刹住了步子,我好容易不用再受这颠簸之苦,一时只觉眼前天昏地暗,气息越发粗重起来,勉强微微睁开眼睛,身旁依旧陷在一团漆黑之中,仅仅能够瞧见眼前地上,正立着一双男子的大脚。
好家伙,那副脚板儿,足有二尺来长,跟两片小舢板似的牢牢扎在地上,再仔细一打眼,居然还没有穿鞋袜,敢情这人一直是赤足,负着我在凹凸不平的地上一路狂奔过来的。
看到他这一双赤足,又为了扛我累得不住气喘,我心里大有不忍,急忙就想跳下来,这边却还没顾得上缓过口气儿来,就感觉那双大手又一把揽住了我的肩头,将我一把凌空掀了起来,整个人跟支棍子似的在空中满弓满弦的抡了个大圈,随即变换姿势以面冲下,竟朝地面笔直的坠落了下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我吓得不轻,偏偏眼前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只能徒劳的把眼紧紧闭上,干等着鼻子和地面遭遇的那一刻疼痛,却没想到就在离地只有半尺的时候,黑暗又有一双手突然伸出,一手揽腰一手按肩,反手一个调转,竟一把将我平稳的接在了怀里。
黑暗中霎时只见满天金星点点,我已被先时那一场颠簸折腾得眼冒金星气血不济,此时再经这么一作弄,肩膀上的伤势越发加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内脏的伤损处挤压出来,顺着脾胃喉咙翻涌而上,强烈的刺激着小舌,奈何我此时全身仿佛面搓的一般,再无抵抗的力气,牙关一个咬不紧,竟是将一口鲜血“噗”一声尽倒了出来。
一旁似乎有人嘴里含糊说道:“怎么这么不济事,才这么一下就吐血了,跟个纸糊的人儿似的,果然中看不中用啊……”
耳旁边立刻有少年的声音怒喝道:“你个黑大傻,这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犯贫哪,瞧瞧你干的好事儿,这姑娘被你这粗笨家伙这么搓揉,哪里还有不吐血的道理,而且这血块颜色发黑,人家身上必定是牵动了内伤了呢,快快快,快把人家好生放下来……”
一时间他们的话音逐渐听不清了,我只觉四肢的力气如蒸气般,迅速消退了下去,全身跟着开始发烧,跟着手心脚心也变得火烫起来,突然眼前只见火光一闪,四周围立刻敞亮起来,随着一阵轻风吹来,再定睛观瞧时才发觉,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还有一个黑铁塔似的壮汉,正手持火把站在我的面前。
因为有了光亮,我也能将周围的环境看清楚了,此时我身处的乃是一个地下室,或许曾经是个存菜囤粮用的地窖,墙上还清晰可见一个个规格整齐的气眼儿,后恐怕是因战乱废弃许久,现在有经有心人精心改造,已经成为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地下大厅,不但将原先的菜窖扩大为一个工事,而且还挖通了前后的大约数十间地下室,连成了一个可供五六人并排通行的大通道,粗略观察,整个地下大厅就仿佛是个备战用的瓮城,既有宽敞的主干道,两旁边还有一个个隐蔽的斗室,因地制宜的将通行和屯兵结合在了一起,单单目力所及的这一处,大约就可以囤积千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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