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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父子（第2页）

楚子航尽量用外人听不出的讥讽来发泄愤怒。

男人仿佛也感受到了这怒火，看着后视镜里思考的路明非。最后还是说出了

“给儿子当司机有什么丢脸的嘛。”

言语中没有了先前吹嘘时的肆意，小心翼翼得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车内安静了一会，对父子两来说这无法明确的时间里的空气低沉的像是沙尘过境后的残骸。两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路明非脸上，怀揣着某种不安等待着他的反应，这是他们这个小小家庭的扭曲矛盾第一次展露在外界中。

路明非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眨了眨眼后回望父子两人，歪了歪头仿佛示意你们聊就好。其实他真的不在意，只是在庆幸自己避免了一次尴尬的回绝。

那次歪头在他们眼里仿佛变成了一种信号，裁判的哨声，马路的路灯，起跑前的枪响。

“你妈最近怎么样？”

男人率先发球

“跟以前一样，上午起来弄弄猫，下午出去买东西，晚上跟那几个阿姨喝喝酒，喝完一起回来接着聊天，第二天早晨又睡到九点十点。”

楚子航则轻车熟路地回应

“好好照顾你妈啊。”

“嗯，按你说的，晚上睡前盯她喝牛奶，她要是跟那帮姐妹聊天，我就把牛奶给她热好端过去。”

这是男人对楚子航唯一叮嘱过的事情，仿佛即使他离去，但只要楚子航记得每晚给妈妈递上一杯热牛奶，他就还在。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楚子航心里想，一杯热牛奶又能代替得了什么。

“学习成绩最近怎么样，仕兰中学真的牛，今年十七个考上清华北大的！儿子努努力，可别我的脸。”

男人揭过牛奶这一节，又开始嬉皮笑脸的关心起楚子航

“【爸爸】说不在国内高考了，直接考出国，我下个月考托福。”

楚子航则冷冷的顶了回去，试图用称呼刺一下座驾上的男人。

可他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依旧嬉皮笑脸地哼哼唧唧

“出国不好，你就自己瞎玩。而且出国能学什么啊，也就学点英语，你英语已经很好了不是么？国内现在发展多快啊，遍地都是机会，国内上大学，上学时候就能了解社会了，再叫你后爹给你找找关系......”

“够了！你闭嘴！”

反倒是楚子航自己被莫名的愤怒气的发出像小豹子似的低吼

“你这孩子真没礼貌，我都是为你好。”

“听你的意见有用么？听你的意见我将来能找个女孩结婚又不离婚么？听你的意见我能按时参加孩子的毕业典礼么？听你的意见我只是要去叫后爹帮我找找关系。”

楚子航再也积压不住心中的烦躁，转而用针一样的语言一字一句地攻向男人，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错愕与不甘，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不平扫去。

迈巴赫继续以时速120迈奔驰在高架上，雨水大泼大泼地洒在前挡风玻璃上。窗外没有了五彩缤纷的绚丽流光，只剩下一条仿佛能直通地平线的白色轨迹。

“以后你会懂得。”

男人用在楚子航听起来脆弱不堪的句子回复。

以后？当年的自己还坚信这会是个牢不可破的家，可现在？！你说的以后到底还......

“系好安全带。”

、旁边的声音打断了楚子航脑内的思绪。

是从他们吵架起就没说过话的路明非，楚子航转过头想质问路明非为何打断这对话，在愤怒的冲击下他已经有些迷失了方向。可一盆凉水将他浇的不得不冷静下来。

楚子航看到路明非身后的窗外，遮蔽了高速灯光的深渊似的黑暗，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楚子航却感受到了某种生命的气息，可什么样的生物能挂靠在一辆以120迈奔驰的迈巴赫上？他很想告诉自己是错觉，可从车窗接连响起的彭彭声和与车体剐蹭发出的刺耳的尖啸打破了幻想。

一双双闪耀如同黄金般的眼眸在黑暗中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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