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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跟随安世荣上了最高处的山楼,一路铺陈百兽毛皮,直至楼前的石碣,竟是少有的奢华。石碣前摆了香台,垛满了酒坛。两旁各有五位少女手捧鲜花,水西女子皮肤黝黑,鼻梁挺拔,眼廓深邃,身着大红绸子短褂,下系白色折群,宛如洋菊粲然。
安世荣笑眯眯道:“今日是我部的祭祀火神的节庆,有幸请的各位大人前来,就是贵客,还请在山门前饮一碗米酒,这也是我们水西人最大的荣幸。”
说着首先毕恭毕敬端了一海碗递给连曜。
连曜也不推辞,双手捧了酒碗,对安世荣朗朗而道:“我等领京军来到此处,只为朝廷安定,愿与水西部结为世代和睦。”说着一饮而尽。
连曜身躯凛凛,说话一份正气浩然之中也有不可抗拒的威严,安世荣立于一旁更衬得形象肥矮猥琐。
山搂有一牌匾,上”,待众人上了二层楼宴,却听得一男子懒懒笑道:“连大人,你倒是来迟了,可是要罚。”抬头间一修长的身影落入眼中,宝生心中竟是呯的一跳。只见谢睿翩翩安坐于寨中宴席主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只用暗绿锦缎扎紧,着了简单暗红色锈松官棉袍,袍口绣了毛领子,脚踏麂皮靴子,更有些慵懒的意味。
旁边几位水西族女子不时偷偷瞅了谢睿,迎面又看见连曜,转头窃窃私语间都忸怩起来。
宝生心中砰砰直跳,偷偷想谢睿的方向瞅去,却见他不看自己一眼,只是顾着和众人忙着公事说些台面话,隐隐有些失落惆怅,垂了眼帘不经意用手指拨了拨腰上的红色流苏。
众人分身份高低席地而坐而坐,连曜被安世荣请上了主位旁的尊位,韩云谦坐了下首,宝生紧紧跟随父亲坐了后面的蒲团之上。
此处二楼的栏杆望出去,是绝佳的景致。不仅仙女湖的全色湖景都可以收入眼底,山腰上亦是有众多盛装少男少女举着火把,托着面具结对而舞。
少男穿着蓝褂黑裤,腰束着马刀,少女皆是红褂白裙,火焰追逐着裙角,飞刀挥舞着漫天歌舞,竟是异样的缠绵悱恻。宝生不由得有些呆了。
却听得噔噔的上楼之声,宝生望去,确是上次那位湖边见过的少女。女子亲热绕过安世荣的手臂,用土话切切察察闹着。安世荣介绍道:“这位是我的长女阿夏,我们水西族,女子地位很高,所以我的长女也是我的骄傲。”
阿夏斜眼跳过在座诸人,一眼钉上躲于韩云谦后位的宝生,欢喜踏了过来,直接拉了宝生手,前日过来的女官赶紧跟上来。安世荣疑问道:“这位是?”
韩云谦急了,上前阻拦道:“这位是我家养女,刘五妹,不识体面,上不来台面,让安大人见笑了。”
安世荣笑道:“没事没事,小女子的事情,我家阿夏甚是骄傲,能交上韩大人的女子这么好的玩伴,也是不错。”
宝生无奈被阿夏拉了出席,偷偷瞟了眼谢睿,却见他神色木然打量了自己,眼睛里却隐藏着一丝玩世不恭,让人觉得有一种遥远的疏离感,仿佛一件全不关己的事物。宝生从未见过谢睿如此姿态,顿时被谢睿的寒意怔住,毫无主张,只是被阿夏拉着下了楼,转到山间的松树下的绒草上。
路尽峰断四顾茫
这是一处向阳的草坡,虽是隆冬也长满新绿的蓉草,随意搬了些鲜果酥饼酒水,几位艳妆少女调着长琴,盘腿席地合围嬉戏。
阿夏拉着宝生坐到了旁边,女官也跟着上来,恭敬笑道:“我是阿夏女子的教养姆妈乌落,阿夏女子不甚会汉语,听到懂,但不怎么会说,我帮着一边解释解释。”
宝生只是湖边见过阿夏一面,此时不知何事,心中不免惴惴,忐忑间等着下文。阿夏只是热络地拉着宝生的手,切切察察和乌落细细说着什么,脸上微微出羞涩的笑意。
乌落转向宝生,咳嗽了下,珍重问道:“那个,那位阿木约布,没有跟随你过来?”宝生见问起,方想起今日一早就未见过阿木约布,便对着乌落摇摇头:“好似没有来。”
阿夏听了,顿时泄了气,赌气似的鼓起腮帮子,嘟着嘴瞪着远处的草地。宝生侧脸望过阿夏娇嗔的样子,也觉得阿夏嫣然美丽的耀眼。
半响阿夏方拉着宝生急急问些什么,又掏出一只用锦帕裁成的小袋塞到宝生手中。乌落忙赶着道:“阿木约布是你的奴隶?这里是些最上等红玛瑙,如果你喜欢,就请将放阿木约布自由。”
宝生不敢拿着锦袋子,无奈阿夏死死塞在手中,只好连连摆手道:“阿木约布不是奴隶,他只是……”忽而想起阿木约布警告过自己的话,定了定神从容道:“阿木约布只是山民,想讨得些米,所以做了父亲的随从。”
阿夏听了,似信非信点了点头,又说了许多话。乌落道:“那你能让阿木约布做我们阿夏女子的随从吗?”宝生见眼前的阿夏娇艳中有带着些烦躁的样子,似乎有些明白,今天因为那个木头疙瘩似的阿木约布,此时不说清楚是脱不了身了,便大大方方道:“阿木约布虽然是随从,但他是自在的,不能由着我们决定他做谁的随从,不过,我回去可以帮忙传个问话,可好。”说到这里,宝生方觉阿夏微微失神,捏着自己的手松了松劲。
不远处的的少女唱起了婉转的山歌,时而清澈欢快,仿佛这雪后的阳光撒到人的心窝上,时而情意绵长,宛如对情郎的泣诉。阿夏和宝生两人静坐在柔软如席的草地上,一时都痴了。乌落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位汉人小姐,如果你回去了,可别忘记传话,我们阿夏女子心里可苦着呢。”
宝生突然心中一动:“那个,那个,阿夏小姐会听汉话?”乌落点点头,笑道:“阿夏女子不愿意说汉话,但是是听的懂的。”宝生微微一笑:“阿夏,过来我说件好笑的事情给你。”阿夏好奇,偏了头去听,宝生捂了嘴,悄悄在阿夏耳边道:“阿夏,你能帮我个忙吗?”阿夏似乎来了兴致,凝神继续听着宝生絮语:“我也想见一个人,你能帮我引出来吗。”
宝生跟着阿夏出去之后,韩云谦不愿宝生与外人多加接触,又不知这阿夏如何与女儿相识,更怕谢睿与宝生纠缠,在席上坐立不安,暗自后悔带了宝生过来此处,想找个机会寻了出去领了宝生,却被安世荣多敬了几杯方能借故下得楼来。
刚转去后楼,有一汉人将军上前,恭敬行了礼道:“请问是韩云谦大人吗。”韩云谦还了礼,仔细打量了这人,却不识得,只好小心问道:“请问是哪个营的大人,如何认识在下。”
这人非常有礼:“在下是邓中宽大人帐下的千总陈百武,韩大人并不认识在下,在下偶然得知韩大人是豫章府人,实在有一事想请教。”韩云谦听这话说的离谱,便静待下文。这陈百武似乎有些犹豫:“这话怎么说呢,实在是唐突,不知韩大人在家乡是否还认识些人物,是否认识……”
顿了顿,似乎极为犹豫:“在下是河北沧州人,自幼习武,后投了行伍间,搏命混了个千总,总算讨了口饭吃。”顿了顿,纠结着不知该不该往下说下去:“前年我在京城定了宅子,娶了个王氏女子安了个家,只因我们这习武之人,不能总是在家,年前我回去过年,我那婆娘对我极为冷淡,我喝了酒便把她揍了一顿,后来也没放在心上,就又回了营中,前些时候,家中来了信,说我那婆娘竟然卷了我的软细私奔了出去。”
韩云谦心里挂念女儿,听得这陈百武唠唠叨叨的说些家中不堪之事,便有些烦躁,冷冷道打断道:”不知陈兄家事与我何干系。”陈百武见韩玉谦有些恼了,急急道:“不知韩大人是否认得豫章府西乡的余家。”
韩云谦听到余家心头哄的一跳,盼着陈百武继续道:“我家人来了信,说是查到我家婆娘就是自己私自出去跟了那余家的小子,在外置了宅子躲了起来。这事说来话长,我常年在营中,空置了宅子,我那婆娘便放租了间厢房。去年春夏,余家那小子便上了京城来赶考,盘了我那厢房住着,没想到和我那婆娘一来二去竟然有了奸情。听说那余家小子考的落榜,冬天便自回了家乡。我那婆娘也不是个良家子,之前是教坊的女子,只因与我相好,我一个粗人也不计较那些个,便讨了她。想来见了那余家小厮,便动了心思,这下卷了我的钱财自去找他。”
韩云谦仿佛被人打了脸,心里**辣的焦灼:“你如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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