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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2页）

“你爱我吗？”

熬不过，挣不脱，都要回到这个尴尬的问题，都要揭开这层痛苦的面纱。很多年以后也许弥赛亚回想起来今日都会忍不住伤怀，因为一时的喜悦和焦虑，脱口而出的那个问题，也许改变的，是一生。再给一次机会，他一定会选择沉默。

我爱他吗？我怎么会爱他呢？我连自己的初恋都已经忘记了，我怎么还能再爱呢？我不能爱他的。天上天下我路西法谁都可以爱，偏偏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偏偏不能爱一个最爱自己的人　　我做错过什么吗？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一旦得到，就不想失去，也许只是人性固有的弱点？路西法承认自己是不想失去的，因为他无条件爱他。

那他呢？他，为何会去拥抱他？因为……爱他吗？还是……寂寞了太久了，太渴望有一个人的陪伴？

他是属于他的，这是他唯一确定的事实，他是爱他的，这是他被仇恨充满的心绝对甜美的安慰，虽然他一直不承认。

可是……他爱他吗？或者说……他应该去爱他吗？

他其实还是那么的高贵圣洁，怎么能让他背负罪恶？怎么能让他为罪恶而流干赎罪的血？不可以的，流血的，让所有有罪的人去流吧，逆天的，自始至终也只是我一个人。

黑暗，永不可沾染光明。

一直以来困惑烦恼的事情有了解脱的出口。你说过，预言是因为尚未实现才称之为预言；你说过，我还可以对命运抱有希望。那么我愿意再试一次。

在这个相互依偎着醒来的早晨，窗外星光隐去，晨风伴着橘色的朝阳，路西法安静地做出了决定，那就是绝对不去爱他　　神的王子，天界最终的主人，弥赛亚。

路西法忍不住悲凉地想：这就是我的罪我的罚。此后他将用尽一切办法让我爱上他，我要做的却是不去爱他，爱上他，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不爱他却难如登天。我偏偏舍易求难。直到有一天他对我的恨超过对我的爱，就像我和米迦勒。

“不爱。”路西法说，“我不爱你。”

难以形容弥赛亚那一瞬间的表情，那是混合着几乎所有的情绪唯独没有喜悦的神情。路西法就这么漠然地看了他很久直到他说：“犹豫了这么久说出来的话，你说我会相信吗？”说完他倔强地露出了一个笑。

路西法平静地说：“你如果把昨晚的事情当作什么承诺我想你是太天真了。弥赛亚，你看清楚这里是魔界，我可以和任何一个我愿意的人做同样的事，可是是你，也可以是其他人。”

弥赛亚脸色惨白，路西法冷笑一声继续说：“你还是很不错的，你应该知道自己长着什么样的脸吧，只是太投入了未免持久性不够……”

“路西法！”面对着弥赛亚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已经做到了第一步，于是他优雅地微笑：“弥赛亚殿下，得到的东西总会让人失去憧憬，你虽然很有魅力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新鲜感了。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兴趣，作为一个晚上的情人我衷心地提醒你做人应该现实，不要为无意义的目标白费力气。”

听了这一段话弥赛亚反而平静了下来，路西法不禁想，这个人的自控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来没有那么容易了结。

果然，弥赛亚又露出了从前那种高傲华丽的笑容：“路西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关系我们都有大把的时间，我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事情，这一次，我要让你爱上我。”

他虽然一直在这样做，但却从未挑明了说。这是一场多么可笑的战争，路西法无奈应战，弥赛亚胜券在握。你敌得过时间，可是你是否敌得过自己的心？

人的心啊，硬的时候无坚可催承受得住任何折磨，软弱的时候就在那么不知不觉之中被琐碎的失望磨出了个洞，曾经以为会永恒的所有坚持所有珍爱都从这个洞里漏光了，等到发现时，一点也不剩。

紧接着那些年，末日山脉的暗夜一族成为堕天使军团的盟友和工匠。堕天使军由第三、四狱向上下扩张，第五狱魔王墨菲斯托·菲利斯三战之后求和，并派遣狮鹫军团协助路西法的暗翼向下远征底层地狱。第一狱安加利族在十六次血战后彻底丧失战力，第一狱被暴力征服。

直至远征军归来，上至地球天死海的地狱之门，下至极乐净土艾琉西奥，东至硫磺火湖和艾比斯深渊，西至安息之海白苏木，魔界全境，九狱七河都臣服在路西法脚下。

安息地的白帝兰丹倾尽全魔界之力重修，成为繁华壮丽名副其实的豪奢之都。路西法定都白帝兰丹。同年修建十三魔王殿和十三塔楼，象征魔界的十三位魔王：依次是左席的路西法、萨麦尔、乌利尔、莎莉叶、阿撒兹勒、梅塔特隆和右席的墨菲斯托·菲利斯、玛门、利维安森、阿斯莫德、拉哈伯、杜玛以及已死的别西卜　　其权位由喀撒林奴役者公会实控。

路西法在十三塔楼的中央哀塔上登极，称魔界之主，从此，除路西法以外无人可称陛下，魔界极位者只有一人。

魔界完成统一，以逆十字连星为王旗，以倒五芒星为皇家徽章，以堕天日为皇族诞辰日。

堕天后两百九十七年，路西法在十三魔王殿上授予弥赛亚“死神”称号，位阶在十三魔王之后。

再后来，魔界内部大战没有，小战不断。而与天界之间的争战从来没有平息过，地球天年年战火连天，死海是名副其实的死海，红海也时不时被鲜血染红。

魔界在地球天建起了巴比伦王国，天界则有以色列的耶路撒冷。耶和华一直偏爱闪族，路西法则庇佑苏美尔人。闪族联军和苏美尔人之间的互相侵略一千年来此起彼落，不分胜负。

第一狱的黄泉河水满载着来自远方战场的鲜血缓缓流经安加利族的土地，流入安息之海。阿格隆河水在日光下是非常淳美的金色，只在加密特拉影月的照耀下会变成血河。传说中是影月升起之时，地球天的战火肆虐，魔族安加利战士的鲜血流入了阿格隆河，灵魂由圣泉回归故乡。

黄泉两岸是无尽的曼珠沙华，血红色的引魂之花。曼珠沙华无香，在吸饱了血水之后越开越浓烈，越来越疯狂。而安息地的安息花却在鲜血的浇灌下越开越静谧，越来越安详。安息的香味一年比一年甜美，就像魔都无止尽的繁华。

很多年以后，在那个下着大雨的迁都日，我依然清楚地记得，他那一夜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那一晚明亮的十字连星，记得风廊上曼舞的轻纱，记得夜风中微微摇摆的迦南金色花，记得所有的细节　　记得空气中馥郁的夜来香。

夜来香的花语：危险的快乐。

他说：“银月是初恋，是往生，是秘密，是被遗忘的纯洁。魔界不会升起银月，因为堕天的人都想忘记过往，他们总会忘记他们的初恋。路西法，你忘了，但是我没有。”

当时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忘记的，可是我没有去想如果你忘记了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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