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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第1页）

梦蝶瞅他一眼，乖乖的就在他筷子上将菜吃了。

大江上夜凉如水，清风悠悠，破浪声沙沙响奏。

龙鹰道：&ldo;还未问大姐为何忽然从岭南赶回来，莫非是&lso;心有灵犀一点通&rso;，晓得小弟来找你。&rdo;

梦蝶再没有和他调笑的心情，道：&ldo;我遇上符君侯，给他率人苦缠数百里，从一个县城逃往一个县城，使尽办法才能摆脱他。&rdo;

龙鹰失声道：&ldo;糟糕！大姐极可能已暴露梦蝶夫人的身份。&rdo;

花间美女道：&ldo;尚未至这个田地，管他如何神通广大。&rdo;

又道：&ldo;避过这一轮风头火势后，我会再赴岭南。&rdo;

龙鹰道：&ldo;大姐须对付的，绝不止是几个霸地封王的土皇帝，而是大江联和一个深入民间的邪恶世家，符君侯只是他们旗下的一员猛将。&rdo;

花间女皱眉道：&ldo;你不说出来，人家怎晓得呢？&rdo;

龙鹰道：&ldo;有陵仲夫妇坐镇的宋家，对这方面一概不理吗？&rdo;

花间女道：&ldo;想理会也无从入手，贩卖人口已成当地风尚，以各种名目进行。奴婢的来源可大致分为俘虏、罪犯、买卖、掠卖、蓄卖、奉献、家生、投充等情况，以供权贵奴役玩乐，又或以之送人和当家兵，由来已久，人人习以为常。不过人口贩子对陵仲很有顾忌，所有买卖都避开陵仲所在的区域。&rdo;

龙鹰从没有深思这方面的问题，心忖奴婢乃广被中土的现象，根本是无从杜绝，像横空牧野送四个美女来做自己的侍婢，便是既成的现况。自己可以做的，只是针对香家公然的人口贩卖，加以打击。

如果能将武曌禁止人口贩卖的敕令付诸实行，等于踏出关键性的一步。

可是他面对的并不止两、三个人，干掉他们歪风立止，而是整个岭南的上下阶层，至乎为奴为婢者本身亦认之为理所当然的事，向悲惨的命运低头。对此他有深切的领会，像香霸般向买回来的女子施点小恩小惠，她们已甘心受役。

自己或可算是猛虎，但对着的却是浑体尖刺的刺猬，无从下口。

可以想象异日李显登位为皇，在杨清仁等人的煽动下，接受奴婢馈赠而毫无愧色的李显，会令人口贩卖的颓风恶习更趋激烈。恐怕要待李隆基做皇帝，方有压抑歪风的可能性，至少使买卖变得不合法。

唉！大官小官有随从，富家有侍婢书童，小姐有丫鬟，主奴之间关系错综交杂，是好是坏不能一概而论。武曌虽下令禁止人口买卖，讽刺的是宫内正是最多奴婢、太监的地方，自己还是得益者。

龙鹰能做的事，就是把在于阗的成功策略照本宣科用于岭南，截断香霸人口贩卖的最后一道命脉。

花间女讶道：&ldo;你在想什么？眼珠不住的转动。&rdo;

龙鹰颓然道：&ldo;让小弟陪大姐到岭南去吧！&rdo;

花间女不悦道：&ldo;很为难你吗？这般不情愿的模样。&rdo;

龙鹰苦笑道：&ldo;大姐有所不知哩！今时不同往日，小弟绝不可以用龙鹰的身份出来搅风搅雨。&rdo;

花间女嗔道：&ldo;你什么都只说一半，人家怎知你的情况？&rdo;

龙鹰似没听到她的说话般，径自沉吟道：&ldo;如何可将奴婢从其他人区分开来呢？&rdo;

花间女道：&ldo;一般来说，凡不属士、农、工、商者，皆被视为贱民，不属良民之别，被归入贱民的有优伶、娼妓和乞丐，可是奴婢比之他们更不如。&rdo;

龙鹰愕然道：&ldo;竟及不上娼妓和乞丐？&rdo;

花间女不平地道：&ldo;这可不是由我定出来的，在我们大唐的&lso;均田制&rso;里，按分田的规定奴婢会列入其主人家去计算。比对起来，优伶还可以入乐户，娼妓入娼户，乞丐入丐户，而奴婢则纯为其主人的附属品，本身没有户籍，完全丧失自主权，大多有名而无姓，名字也是由主人改的，永远没有科考或任官的机会，穿着由主人规限，不得逾越，甚至被主人在颊上刺字，成为最低贱的&lso;黥奴&rso;。&rdo;

龙鹰捧头道：&ldo;我的娘！&rdo;

奴婢制度正是人口贩卖的孪生兄弟，不由又想起老子李聃&ldo;无为而无不为……小国寡民……民至老死不相往来&rdo;的理想国度，自己独居于荒谷小屋时的天地是多么简单。

高士隐者的避世行为，可能正是不想面对社会上种种不公平偏又无力改变的情况。

可怜自己仍须身不由己地在红尘里打滚。

梦蝶呆瞧着他。

龙鹰向她摊手表示无奈，欲语无言。忽然间，他明白了她。

眼前有倾国倾城之色、棋艺倾天下的绝色正是奴隶制度其中一个受害者，被侯希白从水深火热里救出生天，得到新生。&ldo;多情公子&rdo;侯希白不但是恩重如山的良师，更是她的&ldo;慈父&rdo;。她到岭南去行刺人口贩子，是她唯一可宣泄对这个制度不满的途径，执行师尊的遗愿。与她一起的女子，虽扮作她的侍女，却该是身世相同女子，大家的关系是姐妹而非主奴，一起过着独立自主的幸福生活。

他想起闵玄清。

梦蝶道：&ldo;人家尚是首次见到另一个人有着师尊悲天悯人的情怀，龙鹰你是认真的吗？&rdo;

梦蝶和闵玄清所走的路是同样孤独，甚至不被有类近遭遇的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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