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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是不错。”
他抚过去。这剑的外形和微凉的触感,都令他想起过去送给阿鸾的桃木剑。
云戈和施无弃在一旁看了半天,一个皱着眉,一个抱着臂。云戈将每一把慕琬看过的武器都仔细打量了一番,暗自赞叹。施无弃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水无君的手边说:
“是不是还有一把。”
“……”
“对啊。”黛鸾也反应过来,“还有一把‘人道’呢?”
水无君的表没有什么变化,但黛鸾分明察觉到一丝不愿。但他也没有瞒着的意思。水无君拿起侧挂着的唯一一把没有剑鞘的剑。它上缠着一圈陈旧的布条,将它解开花了不少时间。可见缠上去的时候,就是认真细致的慢活。
他们都十分期待,期待这把寄喻人道的刀剑,会是怎样一把绝世神兵。
断尘寰。剑长三尺七寸,重二斤八两。
是一把锈剑。
众人的脸上纷纷浮现疑惑二字。
“‘人道’怎么是……最没用的。”慕琬嘀咕了一句。
“不是最没用的。”水无君拿起剑,借着月光与旁边的火光,看着这块锈迹斑斑的铁,“但是最丑陋的。”
“看上去很容易碎。”云戈实话实说。
“其余五把兵器一起上,或许也不是它的对手。但断尘寰是一把半成品。”
施无弃问:“为何不铸?”
“我的道行就到这儿了。”
这话令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这就是一生锻造神兵无数的水无君会说的话?最感慨的还是云戈。他心中暗想,有些事,就连他也办不到么?
“我悟不透人间,就这样简单。这把剑,是我最后锻的,也是我当初自刎所用的。”
“什么?”云戈惊讶地问,“我爹说,水无君自创的六道剑法,都是源于亲手锻造的六把刀剑所悟。‘人道’竟是未完工的刀剑?而且,他老人家说您是因夜沉湎铸刀,逐渐迷失——就是丢了魂儿,才成了六道无常。”
“不过是传说罢了。”水无君摇着头,“但也不假。我生前对人世故全然不懂,只觉得兵器最单纯,最好说话。人们只觉得它们是无的铁器,不过是他们读不出这种冰冷无声的语言。我只有溺在刀剑的世界里,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说来可笑,我生前就断不透这人间是非,死后还要断这三千尘寰。”
说着,他看了一眼黛鸾。
“但也有人教我一些东西。我在想,我若是生前遇到她,或许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黛鸾隐隐感觉,他说的是朽月君。不是现在的朽月君,而是那个神女。
“我想……”她指着水无君手中拖着的锈剑,“我想借那把剑。”
水无君感到困惑——十分困惑。
“其他剑你也可以看看。”他说,“并非我不愿相借。只是把它给你,或许派不上什么用场。”
“我不太会使花里胡哨的东西。”黛鸾挠了挠头,“之前山海给我的木头剑废掉了,我也没有什么防的兵器。我想,带这么一把锈剑去见城主,他们应该不会阻拦。”
水无君沉吟良久,将剑借给了她。黛鸾也有些吃惊,按理说他缠得这么严实,说不定很重要,再怎么也要犹豫一阵。相较之下,这与她的设想更过轻易了。黛鸾有些怀疑,水无君到底是不是看在青女的份上,才把它借给自己。
“你别总让人为难。”山海道。
水无君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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