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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赤脚医生23（第1页）

“阿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谭君仪一进门就大声喊起来。

大约过了几分钟，跑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她可以非常确定母亲不在。“人呢？”放下手中的行李和外套，她寻着另一条路去找人。

读书时候，回回打了电话说要回家，却常常因为船的班次不足，错过了，没买到票或者遇到天气不好，船不开，打了电话说回家，母亲老是等着，等来了失望。

后来，她索性不打电话，回去就是个惊喜。久而久之，便是习惯了。所以，妈妈并不知道她要回来。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有人叫住了谭君仪。

“是谭家的丫头呢。”便利店一位60多岁的大叔走出来，仔细看了看谭君仪，非常确认后。“老伴儿，谭家的回来了。”这话说完，从便利店又走出了一位大婶。

谭君仪回过神来，嘴特别甜地喊了人，“温叔、温婶好，我刚到，看到我妈了吗？她不在家里。”

“哎呀，你这一走大半年的没回来，过节都不见你。你阿妈可盼着你呢。”温大婶看见谭君仪非常激动，海岛上的村庄不大，邻居都是熟面孔。正想拉着谭君仪聊天。

“人家姑娘是找阿妈的，你扯着她干啥，谁有空听你唠叨。你妈在海边晒渔网那里，张大爷被渔网的钩子划了好大一个口子。”温叔比划着手，大约有两个手掌长度。

“张大爷这个年岁，还出海打渔吗？”谭君仪问道。

“打呀，他闲不住的呀。”温叔说着，转了转手上的表带，一块大金表和这个简朴的便利店，显得格格不入。

村子里以前都是出海打渔为生，可别小看捕鱼，一船的渔获卖了能够一家吃穿用度小半年的。要是胆大的，提着打来的螃蟹，直接出境，到另一个城市，那边富裕，能换不少东西。温叔这块大金表，就是他年轻时用30多个大螃蟹换来的。

那时候金表是个稀罕物件，村里的人知道了，都跑来看新鲜。后来，收成渐渐不好，村里有的改做近海养殖，有的做民宿，有的开厂子，有的改行开起了便利店。温叔就是经历过时代变化，一直改行的村里人。

但是提起打渔和出海，他还是双眼亮闪闪的，是他最爱谈起的过去。

谭君仪急着去海滩上找母亲，就没有和两位多聊，闲话了几句，就去找人了。

到了晒渔网的沙滩上，到处是树木枝丫搭起来晾晒的渔网，层层叠叠，挡住了过往的视线。

人群都围在一处，谭君仪一下子就找到了母亲。

——钩子钩得这么深，这么长的口子。

——好多血呀，要不要上医院瞧瞧。

——张叔年纪这么大了，不服老不行，该退休上岸咯。

人群中吵吵嚷嚷的，你一句我一句，张大爷躺在沙滩上，小腿肚处被血染了一大片，许是血出得多，脸色有些苍白，没有回应人群中的话。

谭君仪看到母亲蹲在地上，低着头处理着划伤的部位。消毒、止血、缝合、包扎……

人群熙熙攘攘，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手头的事情，谭君仪常常惊叹，母亲缝合的惊喜和速度，比她这位常年在手术室的医生做得还要好。

旁边的医药箱里，还装着老式的血压测量仪，挤压球的塑料胶都磨得发白。

“好了，注意不要碰水。”叮嘱着张大爷要注意的事项，血止住了，伤口也包得很好。“几个力气大，把张大爷抬回去。”

“小妹，还是你厉害。”旁边有位年长的婶婶，谭君仪的妈妈在家中排行老幺，村里都是喊她小妹。她本名谭艳珠，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那可不，我们谭班长出手，没有不成的。”旁边有另一位胖大婶搭话。

以前村里家家户户都是打渔为生，海上交通也不方便，外面的医生进不来，也不大愿意来一个小荒岛。村里就培养了自己的乡村卫生员，也就是村民口中说的“赤脚医生”，谭君仪的妈妈谭艳珠，就是这一批卫生班的卫生员，年轻时背着药箱随公社的渔船出海，在海上救治过不少人。因为能吃苦，技术好，还是当时村里卫生班的班长，至今也有人喊她谭班长。

现而今卫生员早就是“过去式”了，但是村里年长的渔民受了伤，还是喜欢找她们这些赤脚医生，一来是方便，不用乘船度海到市里的医院去，二是简单包扎，省钱还省事。

谭君仪看着母亲熟练的缝合手法，只当她是天分高，练习得多，无师自通。包扎、止血、搬运、固定等等，这些外科的手法，谭艳珠都会一些，而且还有一些土办法，自制的中草药，有时还挺灵。

谭君仪蹲下身，帮母亲整理医药箱，收拾地面散落的医疗垃圾。

这时候母亲才回过神来，“回来啦。”语气中，满是惊喜。刚刚人多，谭君仪喊了几声“阿妈”都被淹没了，许是谭母专注缝合，没注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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