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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七的视线在他唇间意有所指地徘徊了一圈。
关卿为难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萧七有几分惊讶,没料到他居然真得过来了,不动声色地倚门站着。
就见关卿吃力地一手抬书,一手在兜里掏啊掏,掏出支润唇膏,忍痛塞进他手里:&ldo;我刚买的,送你了。你看你一个大男人,也要注重保养。这双嘴和被钢丝球艹过似的。&rdo;
萧七:&ldo;……&rdo;
关卿抱着他的书,哒哒哒,轻快地一路上了楼,背对着萧七,嘴角愉悦地提了起来。
萧七无语地捏着润唇膏,半晌他笑了一下,假装没看到楼上偷偷拉开窗帘看他的关卿,将唇膏贴在唇上轻轻吻了吻,妥帖地放进贴身口袋里。
楼上的某人面红耳赤,嗖地缩回到窗帘之后。
萧七帅气地拉门上车,扬长而去。他没有如对关卿所说,回到店里,而是原路返回了定坤观。
定坤观里古木森森,尺八刚给正殿的泰山府君像上完香,他跪坐在蒲团上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上方的神像。
萧七的脚步声响起在背后,尺八笔直的身腰纹丝未动,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回来:&ldo;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吗?&rdo;
萧七也扯了个蒲团,却是吊儿郎当地盘腿坐下:&ldo;想啊,不想在一起我那么眼巴巴地跑前跑后做什么?&rdo;
&ldo;那他知道你的底细吗?&rdo;
萧七沉默了。
尺八仍旧面朝神像,凝固住的姿态仿佛自己也成了一座泥塑的雕像,他的眼中看不出虔诚也看不出恭敬,和看任何一件死物没什么两样:&ldo;他不知道是吗?可是他早晚会知道的,那时候你怎么办?&rdo;
萧七抽出一根烟揉出烟丝,放在鼻下陶醉地嗅了嗅,漫不经心地说:&ldo;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rdo;
&ldo;可你觉得你能等到那时候吗?&rdo;尺八绷如弓弦的身体终于有了丝变化,他缓缓转过去看着萧七,&ldo;先生不在了,他留下的官符术力有限,支撑不了多久了。可关卿却还是个懵懂无知的新手,他无法给你的官符提供灵力,你会逐渐地被人间的阳气所腐蚀,一点点地衰败下去。你可能根本等不到他成长起来的那一天。&rdo;
&ldo;你别用吓关卿那套来对付我,&rdo;萧七冷冷地说,&ldo;你以为七爷我是吓大的吗?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不死也就这回事。&rdo;他将烟草塞进嘴里,手指碰到胸前口袋里的唇膏,眉目柔和少许,啧了一声,&ldo;废话那么多,赶紧把东西给我。&rdo;
尺八鸦羽似的眼眸转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从香案上拿起个银勺,在香炉里轻轻拨弄了几下,挖出一个晶莹透白的圆粒。圆粒在烛火下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像玉又像石,触手却是温暖细腻。
尺八小心翼翼地捧着银勺将球体送给萧七,萧七看也没看抓起球体塞进嘴中,一咽而下。他吞咽的过程不见丝毫异色,可几分钟过后他脸上浮现出极度的痛苦,冷汗一层层从额头流下,双手近乎痉挛地抽搐着,原本健康的肤色瞬间变得青灰暗沉。
要是关卿在这,便能看见萧七整个人被一团浓郁化不开的黑气包裹在其中,那团黑气里时而挣扎着探出许多只惨白的手臂,时而冲天而起一张张扭曲尖叫的面容,可是它们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拉扯了回去。
过了约半个小时,黑气慢慢收缩进萧七的身体,身体的抽搐渐渐平复,他的肤色也在极快的时间内褪去青灰,恢复成原来的小麦色,甚至比之前还要富有活力和生机。
尺八一直抱臂冷眼旁观了全过程,等到萧七睁开满是汗水的眼,他才道:&ldo;这种东西和毒品一样,你是在饮鸩止渴。况且也剩不了几颗了,你好自为之吧。&rdo;
萧七甩了一把颈子上的臭汗,直接扯开衬衫,露出结实强悍的胸膛,长长呼出口气。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浑不在意地笑了笑:&ldo;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人对我说过好自为之这句话了,可是到现在我还是活得好好的。&rdo;
他拎起自己的外套,没和尺八打声招呼就往观外走,人影消失在前阁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传来:&ldo;晚上记得准时去啊,要不然我家那口子得念叨死我。&rdo;
尺八面无表情地将香炉归位原位。
……
关卿回到家,这一次黑喵没再向上次一样激动地冲过来,而是蹲在鞋柜上哀怨沉默地看着他,宛如看着一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那小眼神看得关卿心头一颤,将书一抛,扑了过去把它揉在怀里搓了又搓,嚎叫道:&ldo;大宝贝儿!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丢下你了!么么么!&rdo;
黑喵傲娇地昂着脖子享受了二十分钟的全方位按摩,才勉强原谅了这个不负责任的铲屎官。
关卿重重亲了口它,将书整齐地堆在桌上,忽然想到什么走近了浴室。
洗漱台上的镜子果然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残破的镜面已经修复到了一小半的程度,幅度大得让关卿吃惊。
他的半身映在镜面里,静静地看了一会他轻声问:&ldo;你到底是什么?&rdo;
镜子里那一小半他没有动静,也没有回答。
关卿伸出手去,带着一丝试探一丝小心和镜中伸过来的手指碰了一碰。
刚触碰到,他飞快地收回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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