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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卫东,我呢,是一个稍微敏感的人。具体在哪里呢,比如说,我只在家边固定几家饭店吃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只要在陌生的饭店吃饭,头两次必然拉肚子。久而久之,得了,就固定几家吧。
到了拉萨,晚上畏畏缩缩的还是没能逃过聚餐喝酒。于是,节制着喝酒,吃菜就更是节制了,筷子浅浅的夹几下凉拌,就这都恨不得放水里摆摆再下口。
酒过三巡,大家逐渐开始在酒桌上炫耀着收获。有的显摆起几颗猪牙狗牙化妆而成的“狼牙”。有的擎起刚凝结不久的绿松石啊蜜蜡啊在手中搓揉起来。接着,就有人取出那种银光闪闪的工艺藏刀。这我却是喜欢,因为,这起码是不用担心真假的东西,人家本身摆明了就是工艺品。
不知什么时候,还真有人又取出两把黑不溜秋的小刀。这更吸引住了大家的眼睛。目光扫过,我左边的胸膛,却也咣的一下,犹如被人顶了一拳。
一把小的,勉强巴掌那么大,也恰如巴掌那样还稍微有点弧度。说是几岁孩子的玩具那还差不多。
一把大的,却显得沧桑,刀鞘锈迹斑斑,夹刀的木头早已经烂到了里边。拔出刀来,大概因为使用频繁的缘故,刀刃与刀背已经只有刀鞘一半厚了。这把大点的刀,在酒桌上被来回传递端详。小点的刀,却没有人再观望。
咚咚咚,我的心却猛的跳动起来。我仿佛看到,有人在看我。
不,我感觉到,是那把小刀在看着我,在盯着我。
我转脸向小刀看去,对着刀笑了笑,就像对着一个人打招呼。
刀却不能自己过来。于是我向送刀来的人示意,眼睛又扫了扫桌上的这把小刀。
那人明白过来,将桌上的这把小刀递给了我。
我接过刀,手指头错捏着刀鞘,一阵端详后,右手捏住刀柄,缓缓退出了刀。
拇指荡过刀刃,不是那么块,却也足够马上切肉。巴掌这么大的刀,不是战场上的刀。这却像及是武士刀里短的那把,不是用来杀敌砍头,只是可以切肉下饭,或者是,用来刺进自己的心脏。
展开这把小刀,刀刃一指,刀尖附近有指甲盖那么多的区域,损伤已经严重。这样的刀,恰恰好好的适合刺入心脏。再因为这样的弧度,稍微使点劲,就能像勺子旋西瓜那样,沿着两片肋骨的间隙,丝滑一般,将心脏像果冻一般划开。
我仰起头,将桌上的人看了个遍,看的却不是头脑脸蛋,看的都是他们心脏的位置。
我再看了看手中的刀,目光和他说“你去呀,表演给我看看”。
他却鼓励我“你去呀,你一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你不想吗?”
我确实想,但是,我只想看到敌人的血,亦或是自己的血。任何时候,卫东也不愿意看到朋友的血。
我喜欢穿军装,我觉得鲜红的血液染到绿军装上,会凝结成一种梦幻般的紫色,一定很是好看。无论是敌人的鲜血,还是自己的鲜血。
对,敌人的,或者自己的。
我拿起刀,对着自己的胳膊,想看看这刀,如果占了血,会是怎么样。
手这样握着刀,我便闻到了一种味道。不是大家说的酥油和牛羊肉的味道。而是,而是一种死亡了的干腐尸体的味道,从我的鼻子,钻进了脑子。我突然一下子知道了,这把刀诞生接近两百年了,至少杀死过三个人,其中可以明确的,一个是敌人,一个是主人自己。
手上的刀,被我身边的人取走。我清醒过来,却已经不记得自己拿刀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我休息了一会,胸口却有点闷。我和大家说想回去休息了,被挽留再坐坐。
又坐了一会,我的心越发乱起来。那把刀在哪,我不知道,却又有点想知道。我感觉,这把刀在任意一个角落看着我,在盯着我。刀尖那损坏的缺口处,正缓缓的渗出一丝丝血……我越来越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可是,我竟然要挣扎一番才能起来。
于是,我还是坚持起来,执意与大家道别。
然后,我缓缓离去。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仿佛一下失去了自己的力量。提线木偶还可提着操控,我控制自己的线,提不起来。你想想,你把垂下的线向上顶起,却又如何操作呢。
抬起腿,重心向前,再放下腿……每一步,都要使出全身力气。终于,我一步步挪着离开了聚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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