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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第1页）

“精神病”这三个字一直在肖笛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记得她还在二姑家的时候，就时常在大人嘴里听见这个词。

二姑家楼下有一口井，井盖很大，上面经常躺着一个满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听大人说，那个小孩姓黄，所以大人们都叫他“小黄”。大人们口中提到的那个精神病就是“小黄”的妈妈。小黄的妈妈未成年就结了婚，不知道为什么，生下小黄后不久，她就疯了。经常赤身裸体的往外跑，见到人就躺在地上，把自己的排泄物涂得满身，满地，满墙都是，甚至有的时候大把抓起来就往嘴里抿，大人这样描述着。小黄从小就没有人管，他也从来不和人说话，小区里没有一个小孩儿愿意和他玩，有的孩子在大人的教唆下拿石头打他，就是大人们见到他，都会叫骂着把他撵走。他完全不会去反抗而是快速跑走。

那天二姑趴在窗台上看到楼下堆了很多沙土，兴奋地说：“小崽子，你看咱家楼下堆了那么多沙土，走走走二姑带你下楼玩去，现在还没人发现呢，一会儿小孩儿多了你都玩不着。”

肖笛扒着窗台踮起脚往下看一眼“哇！好多沙子。”

“你想去吗？想去就赶快穿衣服。”

“嗯，想去。”

二姑穿着一件黑色带白点的连衣裙坐在肖笛身边陪着肖笛一起玩儿沙土，很远就听到有人在骂，“去去去，滚别处玩去，这孩崽子，埋拉巴汰地，脏死了。你走不走，不走打你了。”

“这谁呀，咋这样，和个孩子吵吵啥。”二姑往远处看了看，自言自语。远处晃晃悠悠走过来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污垢，面黄肌瘦的小男孩，男孩儿看上去比肖笛大几岁，但却一直都没有上学。小男孩儿越走越近，仔细看胳膊上，腿上到处布满了紫青蓝靛的伤痕，看着触目惊心很让人心疼。

二姑搂着肖笛轻声说：“小笛，你看这个小孩儿，妈妈得了精神病，完全不认人，爸爸也不知道去哪了，家里就一个年迈多病的奶奶，靠捡破烂养他，哎呦多可怜那。”肖笛一直看着小黄，小黄也一直看着她，“二姑，我能和他玩会儿吗？”肖笛看着二姑问。

二姑犹豫了一下说：“行，你俩好好玩，别打架。”

肖笛向他招招手腼腆地笑着“你要一起来玩吗？”小黄没有拒绝，瞪着一双懵懵懂懂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你俩好好玩，不许打假啊！”二姑笑着和两个小孩儿说。

小黄看着二姑用力点点头。肖笛用沙土堆房子，小黄蹲在她身边静静地帮肖笛运沙土，肖笛抬起头小声说：“你也堆呀。”

小黄摇摇头，继续不停地给肖笛运沙土。

“小崽子，咱该回家做饭去了。”二姑叫着肖笛转过头对小黄说：“孩子，你也得回家吃饭去了，快中午了。”

小黄一下站起身跑了几步突然停下转过身对肖笛摆摆手嘴里吐出两个字“再见”转身快速跑走了。

“这孩子会说话呀，我还以为这孩子不会说话呢。”二姑自言自语

那天起，她和小黄成为了朋友，只要肖笛下楼，小黄就会从井盖儿上骨碌起来朝肖笛走过来，好像是一直在等肖笛一样。

时间长了，旁人看见不免说些闲话，看见二姑就说：“嘿，英子，你小侄女怎么和精神病的孩子一起玩儿，就不怕他也有精神病吗？我跟你说我听说精神病不仅遗传而且还传染呢。听说啊要是被精神病人咬上一口，也会得病。你说万一这孩子要是被传染上，她爸妈能饶过你们嘛。”说的有板有眼就和她得过精神病一样。

二姑倒是不信她说的这些，但毕竟人言可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姑就不许肖笛再和小黄玩儿。肖笛问为什么，二姑也不肯说，性格倔强的肖笛还是经常偷偷的和小黄一起玩儿。

有一天，肖笛和小黄玩着玩着听见小黄的肚子一直在叫，肖笛觉得很好玩让小黄教教自己让肚子叫的大法。小黄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只有每次我饿的时候和肚子疼的时候它就会自己叫。”肖笛瞬间明白了，问“那你现在是饿了吗？”小黄摸摸肚子“嗯，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所以它才会一直叫。”肖笛想到今天二姑二姑夫去市区办事情了，爷爷也在老朋友家下象棋，二姑把钥匙给她了告诉她累了就自己上楼。肖笛看看脖子上挂的钥匙，想着不如带小黄回家给他找点儿吃的。拍拍小黄小声儿说：“走，你和我上楼，我回家给你拿点儿吃的。”

“不用了，让你二姑知道，你该挨训了。”

“哎呀，不会的，我给你拿点吃的就出来，她们不会发现的。快走！”肖笛看着周围无人，偷偷把小黄带回家。肖笛进屋里去给小黄找吃的，小黄觉得自己太脏了，没有进屋，一直等在门口。小黄担心地说：

“咱们走吧，一会儿你二姑回来看见了该训你了。”就在俩人正准备下楼的时候，二姑和爷爷上楼了，正好看到肖笛和小黄站在门口，小黄手里拿着几个饺子。

“二姑，小黄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一直在叫，我回来给他找点吃的。”肖笛害怕挨训连忙跟二姑坦白。二姑看着小黄手里的饺子“哎呦，这饺子都凉了，你拿回家让奶奶给你热热再吃。”

“二姑，我可以再和小黄在楼下玩一小会儿吗？”

二姑笑着“小笛，咱们该做饭了，小黄也得回家吃饭了。”转头对小黄说：“孩子，你去回家吃饭吧，马上中午了，下午再出来玩儿。”小黄有些失落地下了楼。二姑见小黄下到楼下，拉着肖笛就进了屋，严肃地说：“小笛，二姑不是告诉你不让你和他玩了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还把他带到咱家里来。”

“二姑，他说他两天没吃饭了，太饿了。我看他太可怜了，才想给他拿点吃的。”肖笛低头解释着。

二姑看着肖笛，既是心疼却又无奈“二姑告诉你，你不可以把他带咱家来，你可以给他拿吃的，但是一定不能往咱家带你知道了吗？”

“二姑，那我是不是能和他一起玩儿？”

“在楼下碰见了你俩就玩儿一会儿，但是你答应二姑不能跟他去他家也不能再把他往家里带，你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肖笛开心了，用力点点头。

那天晚上，二姑她们正要睡下，听见敲门声，“这么晚了，能是谁呀?别再又是楼下老韩家。”二姑疑惑“她们还没完了呢，今天他家灯要是再掉了可不能怪咱家小笛。”

二姑夫迷迷糊糊地去开门“呦，你咋来了？”二姑夫开门，发现是小黄。

“哥们儿，哥们儿，你出来。”二姑夫唤二姑。

“叔叔，肖笛睡了吗？我和她说几句话就走。”小黄恳求道。

二姑出屋看见小黄很惊讶，“小黄？这么晚了，你咋来了呢？”

小黄支支吾吾地说：“我来找肖笛，她睡了吗？”

二姑轻声儿告诉他：“肖笛已经睡着了，你俩明天再玩儿吧。这么晚了，你也快回家吧，在外面多不安全。”

小黄没有说话低着头慢慢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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